粤剧名伶盛世先在余氏共舞台首次开锣。
盛世先久居广东,很少来香港,而这次他与共舞台签下一年合约,对香港的戏迷来说,绝对是特大喜讯。
盛世先在港登台已经是大新闻了,然而在盛世先海报照片略下方的另一张照片却更加令人咂舌。
“电影明星高远初试啼声,刁蛮公主戆驸马。”
真一的宣传人员抓住这一契机大肆宣扬高远勤愤好学,拜盛世先为师,苦练基本功,短短时日已初见真章,此次专程为师傅客串一场,以助声威。”
在上海时,针对高远的宣传侧重于世家公子,而在香港,则把他打造成多才多艺的全能明星。
不论高远的戏唱得好不好,电影明星登台唱大戏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因此高远还没有正式开唱就已经红了。
做为高远的老板,余真真自然是要亲自捧场的,只是全家人包括龙沧海竟然没有一个愿意陪她一起出席的。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谁也听不懂!
就连三太太这样的戏迷也不肯去:“卷着舌头,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最终小埃同意陪着嫂嫂一起去:“我只是负责保护嫂嫂,嫂嫂那么漂亮,万一被人非礼怎么办。”
与余真真预想的一样,戏园里并非只有大爷大妈中年男女,因为高远的影响,多出大批少男少女,还有很多买不上票的年轻女孩等候在戏园外面,盼望着能够远远的看上一眼。
高远的扮相清俊儒雅,风流倜傥,一亮相尚未开声便已赢得满堂彩。
“刁蛮公主戆驸马”是一出折子戏,与他配戏的是红伶陈好珠,至于高远唱得好不好。余真真是一点儿也听不出来,但是高小生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那么几声后。台下的观众们便又喊又叫又鼓掌,什么都听不清了。
这次演出的成功,让大佬倌盛世先非常满意,高远再红也盖不住他的锋头,所以他主动向余真真提出。要在他自导自演的戏曲片中给高远一个角色,在宣传海报上,把高远的名字排在第二位。
余真真当然求之不得,对于这件借鸡下蛋的套路,她已经驾轻就熟,早在十年前,她就成功的利用林月堂捧红了伊琳。
今时今日。上海换成香港,京戏换成粤剧,林月堂换成盛世先,她依然把一切尽在掌握。
一出粤剧在香港捧红了高远。小埃的婚事绑住了罗炳,这两件事都让余真真心花怒放。
南洋有亲侄子余飞逸,香港则有妹夫罗炳。而上海那边她已经决定三年内全部撤退。
余真真终归是高抬贵手,没有趁着小埃的婚礼做任何宣传,这也让大家松了口气,除了骆骏以外,其他人都还记得伊琳婚礼的风光,那已经不是两个人结婚,而是整个真一在做一场婚礼秀。气派是气派,但是却已经没有了温馨和甜蜜。
再过几天就是小埃和罗炳的婚礼了,全家上上下下都忙得团团转转。
忙中出错,两个男佣人阿李和阿强在登高挂喜帐时,梯子忽然折断,两个人从高处摔下,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全都骨折。
骆家不是唯利是图的人,马上出钱送他们住院治疗,芬姐去菜市场时,看到有两个刚来香港讨生活的小伙子正在打听,问哪里能找到活儿干,两人都说得一口浙江话,芬姐也是浙江人,过不多时,便带了两个小伙子回来暂时负责阿李和阿强的工作。
这两个小伙子都是来自浙江乡下,原本是想跟了同乡一起来,但是同乡把他们的盘缠骗走后就没了踪影,二人已经两天没有吃饭,这才到处打听,看看有没有能卖力气的工作。
骆家佣人的薪水远远高于外面的苦力,而且提供食宿,对两个外乡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不但芬姐是浙江人,就连老汪也是,所以这两个新来的小伙子很快便在骆家安顿下来。
余真真虽然能干,但却并不是合格的家庭主妇,对家里的大小事情,她也很少过问。
余真真问起那两个受伤的佣人的事情时,老汪告诉她已经找了新人顶上,一个叫阿四一个叫成子。
她刚想再问,骆骏已经不耐烦了:“老婆,你快点,别磨蹭了。”
真真点点头,对老汪说让他看着安排就是了。
她和骆骏要去明星时装试礼服,小埃的婚礼,余真真给自己准备的礼服比新娘子都要多。
“还记得吗,当年我做了十几套结婚礼服,结果一次都没有穿过。”
“嗯,你生完曼柔后身材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明年我们结婚时你就可以穿了。”
至于他们二人的美国婚礼,已经拖了一年又一年。
“老公,我想给嘉睿和孟珏找个家庭教师。”真真说。
“找吧,只要有人肯来就行。”骆骏深知自家儿子的情况。
嘉睿上小学后成绩一直不是很好,甚至连作业都是孟珏代劳,骆骏和余真真的脸皮再厚,也觉得儿子真的有些过份了。
“工资高一些,提供食宿,应该可以找到的。”真真满怀信心。
一抬头,看到骆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真这才想起一件事:“我会让人刨根问底去打听,不会再把你的老情人招来了。”
她指的是当年招聘家庭医生,结果却招来了秋野美纱的事情。
小埃的婚房就是当日真真逼着罗炳买下的那套房子,为了迎娶小埃,罗炳把房子装修一新,就连一向挑剔的余真真也非常满意。
这套房子离公司很近,夫妻两人上班也方便。
也许罗炳终一生之力,也不能像骆骏那样为小埃建一座玫瑰别墅,但是他却能给小埃一个安定温馨的家,而这也是多年漂泊的罗炳想要的。
一个不华丽但却温暖的家,一个有沉稳负责的丈夫,温柔娴淑的妻子,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家,也是罗炳和小埃想要的生活。
刚刚重生时,余真真也想要这样的家,不再像前生那样颠沛流离,但是自从遇到骆骏以后,她就知道她不可能过这样的生活,她必定要跟随骆骏涉过重重险滩,或许她一生都不会为柴米油盐而烦恼,但却要比常人付出更多更多。
小埃是个细心的姑娘,新房中的一桌一椅都是她亲手布置的,甚至还不厌其烦亲手钩织了台布桌裙。
“多好的妹妹啊,居然嫁给罗炳那个老头子,太可惜了。”如果不是看在余真真的面子上,骆骏很有可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当他知道罗炳竟然是龙沧海的人时,就更加后悔了。
但是妹妹已经长大了,女大不中留,还是快点嫁出去。
真真回到家,累了一天的她,坐在秋千上,享受着下午的和煦的阳光。
来到香港两年了,她越来越适应这边的气候,她很怕冷,即使在东北农村住了三年,却依然怕冷。
回到上海以后,每个冬天的早晨,她都会缩在被窝里不肯起床。
香港的气候很适合她,不但冬天不再怕冷,而且还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不远处两个小伙子正在整理花圃的篱笆,玫瑰花枝遮挡着,真真看不真切,但是确定并不认识。
她走过去,看仔细了,他们穿着白衫黑裤的工人制服,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壮硕,另一个看不去却有些单薄。
“你们是刚来的工人,芬姐的浙江同乡?”她记起来老汪好像是说过新来了两个佣人。
两人慌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毕恭毕敬的站好:“骆小姐好,我是阿四,都是新来的。”
阿四和成子一口浙江话,甚至连国语都不会讲,一看就是刚到城里的乡下小子,好在年纪轻,口齿也算流利,在府里做些粗重活儿还是适合的。
真真扑哧一笑:“我不是骆小姐,我是骆太太,这里的女主人。”
女人就是这样,没结婚时巴不得别人说自己是男朋友的老婆,结婚以后却又喜欢人家当她是没嫁人的年轻小姐。
“在这里工作还适应吧?”年轻的骆太太此时心情很好,关怀的问道,她可不是颐指气使的无知贵妇。
两人就差鞠躬了:“回骆太太的话,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工钱又高,主人又和气,我们做的很开心。”
真真笑了,谁说余真真苛刻啊,真应该让说这话的人来听听她家的工人是怎么说的。
“嗯,那就好,过几天就是骆小姐成亲的大喜日子,府里比平时要忙一些,你们刚来就赶上了,多辛苦啦,忙过这几天,我会另封红包给你们的。”
看着两个新来的工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余真真心花怒放。
她在太太团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大家已经在怂恿她参选下一届的妇女会长,她也很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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