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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太多磨难 太多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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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仙朝第一情深的陵墓前走去,玉帝的身影在身后闪现,他虽然从没见过莲仙,不过从她与何仙姑几乎一样的面容来看,也知道她是何仙姑的女儿无疑,要想查清楚她与同华上仙有没有血缘关系,第一步就是先接近她,沉思了一下,有了主意。

  莲仙刚把手中的桃枝放下,忽然听到“呀”地一声惊呼,转到假山后一看,一个儒生模样年约四旬的大叔坐在地上揉着右脚,走过去关切地问:“您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崴到脚了。”玉帝抬头,微微一笑,第一印象,面前的姑娘像何仙姑居多,不过确有同华上仙的影子,随意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莲仙,因为出生在莲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娘亲便为仙儿取了这个名字。”莲仙蹲了下来,双手呈拈花指状,一阵玄光落在玉帝腿上,稍倾,收了仙法,“您看看还疼么?”

  玉帝起身动了动,“不疼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法术倒不低。”

  “您家在哪,仙儿送您回去吧。”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一时半刻回不去,何况我还有事在身,我来找人,找这个地方的皇帝叫第一情深的。”

  莲仙怔了怔,“您找我父皇?您是……”

  玉帝为了和她拉近距离,早想好了一套说辞,半真半假地道:“是这样的,我是你父皇以前在天庭的同袍,我叫张二,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皇叔呢,后来他被贬下凡,我就没见过他了,此番路过所以来看看他。”

  听他这么一说,莲仙顿时觉得他亲切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为何,竟从未听父皇提起过您的名字。”

  垂眸,脸上像蒙了层灰,暗淡下去,未语泪先流,“可惜您来晚了一步,父皇已经仙逝了。”

  玉帝对第一情深唯一的印象就是痴,第一情深和何仙姑都还在天庭的时候,何仙姑在哪,第一情深的目光必定在哪,后来何仙姑出了事,第一情深也在天庭销声匿迹,据土地回报,第一情深执意不回天庭,于是被王母派去的人抽去了几经辛苦才修得的法力,当时玉帝十分替他惋惜,却不知道第一情深走上修行这条路并不是为了长生不老,只是为了离何仙姑近点而已,何仙姑都不在天庭了,他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倒是同华上仙,听完回报久久没有啃声,如果踢去仙骨就可以和何仙姑在一起,他想他也会和第一情深做一样的选择,他不替他觉得惋惜,只觉得说不出的羡慕,话题有些扯远,且说玉帝看莲仙那么难过,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

  双方沉默了一阵,玉帝觉得是时候点入正题了,“我有些话想问你,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突兀了?”

  “没关系的,您说。”

  “你娘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同华上仙这个人?”

  莲仙摇头,“没有,娘亲和父皇一样,不喜欢提及有关天庭的人和事,不过仙儿见过他,他是小张哥哥的父亲,怎么了?”

  玉帝暗想,不提也很正常,何仙姑即嫁给了第一情深,就是要与天庭的一切断绝关系,她不可能让莲仙知道同华上仙这个人的存在,斟酌了一番措辞,紧接着又道:“前几十年偶遇你父亲,他和我说起你,说你是个不同凡响的姑娘,据他所说你有龙神护体,在遇水的时候身上还会出现龙鳞?”

  莲仙蹙眉,觉得有些奇怪,她有龙神护体的事倒是很多人知晓,不过在她遇水的时候身上会起龙鳞的事却鲜少有人知道,就连第一情深,也在其中,话得从头说起,六岁那年清醒过来后第一次沐浴时,莲仙便发现手臂上会起一块块恐怖的鳞片,惊恐地问何仙姑怎么回事,何仙姑叫她不要害怕,但在之后严肃地告诫她,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第一情深,也一个字都不能说,这之后莲仙每次洗澡,就跟看护一级保护动物似得,除了何仙姑,就是她最信任的婢女红烛陪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莲仙也不明白何仙姑为什么这么紧张,不过却牢记着她的话,如果说出去,她们的家就会土崩瓦解,话说回来,她们瞒得那么密不透风,第一情深是怎么知道的,又如何会将一个女孩家的私事告诉外人的?

  玉帝看着莲仙古怪的表情,心知她起疑了,暗想不该操之过急,应该私下找个信得过的人替他验证才是,打哈哈掩饰过去:“我就担心我的问题太突兀了,你看,果然惹你不高兴了,我只是好奇问问,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没有,仙儿没有不高兴。”莲仙解释了一下,随即沉默了下去,就算眼前这个男子和她父皇关系再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意识她还是有的。

  玉帝默默观察了许久,见莲仙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心想答案肯定无疑,只需亲自验证一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有时别人问你一件事,不想惹人怀疑的话就要当机立断给一个答复,越是有难言之隐越要如此,稍存一点犹豫就容易让人看破天机,之后你就算再如何掩饰也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梅萤雪的身子居然动了动,许是之前她并未断气,一息尚存,光探鼻息很难察觉,如果当时联星是把脉的话,或许她便没有再醒的可能了。

  因剧痛五官拧巴在了一起,眼纹挤成了一堆,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环境,脑海逐渐清晰,她想这是天意,天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做完该做的事,心心念念的就是揭穿联星的真面目,可如今寸步难行,该怎么办呢?瞥到一旁的树枝,颤抖地将它抓在了手里,像筛沙子似得抖着手在地上艰难写下提防联星四个字,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猛咳了起来,一大口鲜血瀑布似得涌了出来,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视力也跟着模糊,此时还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没写,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重又握住树枝,哆哆嗦嗦地划下最后几个字,白氏郎莲仙不是兄妹,写完这几个字,运起传音术,艰难地道:“欧阳怜,乐小倩,你们快来……快来找我……”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所有的体力都已耗尽,握着树枝的手一歪,头一低,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欧阳怜拉着第一情深去了颜家村,去看颜顺颜心,奶娘抱着他们兄妹在院中晒太阳,欧阳怜在旁看着,目不转睛,嘴里不停说着一些赞美之词,梅萤雪唤她她根本没反应,伯邑考不得已用力拽了一下她的手臂,“怜儿,你听,有人在叫你,好像是梅萤雪的声音。”

  等欧阳怜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声音已经消失了,质疑地道:“没有啊,我怎么没听到,你忘了,梅萤雪还疯疯癫癫的,她怎么会叫我的名字?”

  “我们几天没见她了,说不定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刚才听她的声音挺急的,还叫了乐小倩的名字,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

  欧阳怜想了想,才扫兴地嘟囔了一句“好吧”,回头依依不舍看了眼颜顺颜心,这才跟着伯邑考离去。

  乐小倩呢,因为这几天莲仙都跟着何仙姑睡,她一个人想东想西,辗转难眠,到天亮才合眼,日上三竿才匆匆起床,刚在梳妆台前坐下,耳畔传来了梅萤雪急切的呼喊声,竖起耳朵听完,第一反应也是梅萤雪恢复记忆了,听她的语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掐算了一下她在什么位置,马不停蹄赶去。

  等他们三人见到梅萤雪的时候,委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乐小倩和欧阳怜惊呼着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扶起梅萤雪,根本没有留意到她身旁留下的字迹,因为是泥沙地,那些字哪经得乐小倩和欧阳怜踩踏,等伯邑考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地上留有字迹,那些字已经一塌糊涂,几经辨认才认出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什么星,什么氏什么莲什么兄妹,到底什么意思?她想和我们说什么?”

  梅萤雪用尽心力留下的线索,就这样变成了一笔糊涂账,她认为她的清醒是天意,却不知接下来还有天意弄人这句话等着她,人算不如天算。

  乐小倩摸了摸梅萤雪脖颈,发现她身体已经凉了,低下头啜泣起来,“她真是太可怜了,之前已经被人害得疯疯傻傻的,现在连命都丢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伯邑考遗憾地道:“本来我们还有机会知道的,可是现在……”

  欧阳怜闻言,抱着梅萤雪痛哭失声,“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别自责了,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现在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他也终难逃被制裁的那天。”伯邑考义愤填膺地道,“先让梅萤雪入土为安,再查凶手。”

  联星自知道莲仙有可能是她的堂妹后,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郁郁寡欢,本以为莲仙永没有可以和她分庭抗礼的那天,可现在老天爷却将她们放在同一个天平上面,虽然目前形势还是她高高在上,但并不代表莲仙没有越过她的可能,白氏郎就是莲仙越过她的可能,白氏郎若知道这一切,一定会重新做选择,就算她现在高高在上,到最后一样一败涂地,可又该怎么办呢?就在她烦恼不堪的时候,目光无意一瞥,看到莲仙的背影,暗道冤家路窄,转身就要离去,可又立即顿住脚步,总觉得莲仙旁边那个男子的背影异常熟悉,悄无声息转到侧面一看,差点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想到,她几十年没出过凌霄圣界的父皇竟会出现在莲仙身边,这一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她不禁怀疑她父皇是来帮同华上仙和莲仙相认的,这个想法让她本就紧张的心绪彻底崩溃,就像巨石下的小草,被压得受不了,人一旦压力过大,就容易铤而走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形成,万不得已时,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玉帝感应到周围有人,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们父女许久不见,自然想同她好好聚聚,对莲仙说声“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了”,玄光一闪,看着是上了天庭,却化成了一只小虫飞到联星耳边,对她说了声“跟父皇走”,联星愣了愣,随即和玉帝幻化的小虫一道离开。

  父女俩选了处荒无人烟的高山停下,玉帝佯装怒道:“你怎么私自下凡了?不要以为你是天帝的女儿就可以不守规矩。”

  联星巧辩道:“女儿已经有了夫婿,是不会轻易思凡的,您放心好了。”

  玉帝无奈地道:“又是你母后允许的吧,她真是太纵容你们了。”

  联星无意闲话家常,心里的疑问一团,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越是在意越装作不在意地问:“您呢?您又为什么下凡?”

  “没什么。”玉帝倒背双手,看向远方,轻吸口气,只觉心旷神怡,“父皇在凌霄圣界呆了那么久,闷了,便出来透透气,很快就回去,可不要跟朕说什么上行下效。”

  联星见没有收获,换了个问题,“您认识刚才那个姑娘?”

  “不认识啊,萍水相逢罢了。”玉帝虽然疼她,但也不会什么事都告诉她,什么都说真话,别说凡人,连神仙有时都难免说谎,只要不是出于恶意就无伤大雅,“她的父皇仙逝了,朕见她难过,就过去安慰了她几句,仅此而已。”

  联星看玉帝神色坦然,一点也没有撒谎的痕迹,心宽了些,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倒是玉帝,见她神色由沉重转为轻松,起了疑心:“怎么了?莫不是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

  “没有,女儿一向与世无争的。”联星以微笑掩饰过去,转了话茬,“父皇,您别和母后怄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您大人大量,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朕的事朕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星儿呢,你下凡还能少了她?”

  联星神色一黯,很快又恢复如常,如无其事地道:“星儿跟随观音大士修行去了,母后觉得她的性子需要磨磨,所以做主将她送去了。”

  玉帝一直在凌霄圣界待着,进了那道门,外界的事一概无法入耳,没有怀疑也很正常,在他的心里,他的两个女儿还停留在从前那天真无邪的时刻,怎么也想不到,只一眨眼的瞬间,世事早已变迁。

  “玉龙太子呢?朕还从没见过他,此番也该见见了。”

  联星暗地着急,玉帝在凡间多待一天,她就心神不宁一天,“他忙公务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他回来,我再带他去见您,您还是先回天庭吧,母后若知道您出来了也不去看她,会伤心的。”

  “朕难得出来一趟,总该体察一下民间疾苦,稍后再回天庭不迟。”说完,闪身离去。

  联星想了想,悄悄跟了去,她要确定他真的不是为莲仙而来,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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