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曾说过,视你为亲生儿子一般。”
拓跋飞急忙起身躬身:“单于待臣,一向如子,臣亦侍奉单于如君父。”
“左贤王这个位置,历来由各族王的继承人坐这个位置,朕却是给了你。”
拓跋飞缓缓地跪在棠梨孤的脚下:“单于知遇之恩,重用宠信之德,臣万死难报。如今大月支稳定,也该选择太子作为单于的继承人,臣恳请单于削除臣左贤王的封号,将此王位传于太子。”
“传于太子?”
“是,左贤王这个王位和封号,本就应当属于单于的继承人。”
“可知朕为何把左贤王的位置给了你,直到如今吗?”
“是单于的恩德和宠信,臣本无德无能,跟随单于蒙单于不弃,视臣为子。单于天恩浩荡,臣万死不足报。愿请辞左贤王之位,请单于俯允。”
拓跋飞深深地拜了下去,额头触地,看着单于的脚尖。
大月支,西域匈奴,唯有面前此人,才能令他如此恭谨甘愿拜伏在地。
棠梨孤微微叹息,没有伸手去扶拓跋飞:“朕一直视你为亲生子一般,可惜朕的几个儿子中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甚至连你一半也不及。百年之后,谁可以继承朕的位置?”
拓跋飞拜伏在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知道单于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中早已经该有了答案。
“拓跋飞,其实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不是吗?”
棠梨孤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情感和波动。
拓跋飞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终于提到这个问题了,单于对他的忌惮和猜疑由来已久,只是往昔单于离不开他,大月支也离不开他,单于的身体也一直很好,因此倚重他宠信他。
如今,单于已经是风中之烛,心中的忌惮和猜疑,无法在压抑隐藏下去。
“砰砰……”
拓跋飞以头叩地:“单于此言,令臣万分惶恐,万死尤轻。想臣以十二岁之身,跟随在单于身边效忠,如今二十年也,臣对单于之心,天地日月可鉴。无论谁继承单于的位置,臣当鞠躬尽瘁,效忠辅佐。如今单于此言,是令臣万死莫赎。”
棠梨孤用手指轻轻地敲打桌案,眼睛眯了起来,掠过浓重的杀机和忌惮,俯视跪在脚下的拓跋飞。
这个人对他的忠心和恭谨,他从未怀疑过,无论他想做什么,这位臣子,总是会尽心竭力,没有一丝疏忽和懈怠。
拓跋飞是令他满意的,权倾朝野,却是谨言慎行,从不会侍宠而骄做出不妥的事。他想削各族王的封号,收回封邑和权柄,他全力支持。
就连最近,他开始打压拓跋氏族,拓跋飞也不曾有一丝怨言和对抗,顺从地命拓跋家族交出权柄和封邑,出乎他的意料。
棠梨孤伸手,抓住拓跋飞的肩头,使拓跋飞的上半身挺直,头颅对着自己。
“抬起头看着朕。”
拓跋飞抬眼直视单于,目光中有敬畏和恭谨:“单于,请单于恩准臣辞去左贤王的位置,削去臣的封号。”
“有功不能赏,有过不能罚,朕如何统治大月支?凭什么朕要削去你左贤王的封号?”
“非是单于削去臣的封号,臣自请辞,臣身体不适,请单于恩准臣辞官回家休养。”
棠梨孤直直地盯着拓跋飞,在看拓跋飞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左贤王这个封号,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