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都怪自己口不择言,一不留神就触碰了郑秋平的禁忌,她教了一辈子的学生,自视极高,看不起她的能力就是否定她一辈子的成就。若不是担心孙女,他也不会一时心急说出那番话来。
听到郑秋平起身走向卫生间,楚伟奇这才敢用视线的余光偷偷瞄了瞄她的背影。
郑秋平拿着一条湿毛巾回到病床前,往楚伟奇手上一放。
“你看你,我吃了苹果自己去洗手就好了……”楚伟奇一手举着毛巾,一手举着苹果,赔着笑讨好着郑秋平,却见她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老伴儿,好老伴儿,我知道我刚刚说错话了,你也不至于拿个毛巾过来让我自缢吧。”
“我是让你擦擦脸。”说话间,郑秋平的食指就戳在了楚伟奇的脸夹上,“看你这一脸的灰,刚刚是不是用脸把卫生间的门都擦了一遍啊?”
“啊?”楚伟奇一愣,立即用毛巾在脸上抹了一下,白色的毛巾一下子就黑了,他眼睛一瞪,恼羞成怒地吼道:“我要投诉,这卫生间看着收拾得挺干净,可这门上怎么这么大的灰呢,这保洁员工作也太不认真了……害我蹭了一脸,脏不脏啊,我不就是想听听你们说什么,却怎么也听不见,才把脸贴在门上……唔……我刚刚说的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见?”
“你这算不算坦白啊?”郑秋平斜眼瞥了一眼楚伟奇,他刚刚还在她面前叫嚣,令她恨不得马上让他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不让他心服口服了,她这“郑”字就倒过来写。
可现在他却又主动承认错误,让她憋在肚子里的气撒不出来,看来,要想个办法好好折磨一下这个老头子才行!
“算、算、百分之一百二的算啊。”楚伟奇夸张地向郑秋平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最厉害,小生心服口服。”
“哼,你少来啦,就你还小生?老生还差不多!”郑秋平瞪了楚伟奇一眼,她知道这是他向自己道歉的方式,却也不去点破,因为她也有自己原谅他的方式。
老头子,你就等着瞧吧!
“好啦,你也消气了,就把你和孙女刚刚的谈话内容告诉我吧。”楚伟奇哀求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楚欣怡眉开眼笑,以前就算她的作品获了大奖,也没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啊。
“你不是都听到了?”郑秋平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仿佛是在对楚伟奇说:你的脸都蹭成那样了,这要是没听着,岂不是太亏了。
“听了个七七八八。”楚伟奇难堪地移开视线,咬了一口苹果,才继续说道:“但最关键的那句却没听到。”
“哦?是吗?”郑秋平故作惊讶,摇了摇头为楚伟奇感到婉惜。
楚伟奇看向郑秋平,怨念十足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提高了音量,因为这样孙女因为害怕一定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你,就是故意的。”
“没错。”郑秋平坦白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让你听到,我就是要吊你胃口。我看你再敢因为我催促你吃药就和我动气!我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楚伟奇连连摆手,以恳求的眼神看着郑秋平。
“那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我要看看你的表现。”郑秋平看了楚伟奇一眼,从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就连哄带骗地说道:“你也别想去问孙女了,她要是肯对你说,刚刚就不会只对我讲了。楚伟奇同志,你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对我唯命是从这一条路了。当然,你也可以等啊,孙女说了,等到她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就是了。”
楚伟奇哑口无言地看着一脸阴谋得逞的郑秋平,这一次,自己又败给她了。
这一次?唉,想来真觉得惭愧啊,哪一次不是这样的结果呢。
“好吧。从现在开始,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楚伟奇举手投降。
这辈子,能让他无可奈何服软的,只有楚欣怡;而让他心甘情愿举白旗的,就只有郑秋平。
“这还差不多。”郑秋平得意地走到病床前,按下了呼叫铃。
“你干什么?”楚伟奇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他最讨厌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郑秋平也不答话,直到护士进来,她才笑着说道:“护士同志,麻烦你和医生说一声,他早上说的那几项检查,楚伟奇同志已经同意去做了,就让他尽快安排一下吧。”
护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今天早上的唇枪舌剑历历在目,最终以主治医生的失败而告终。这才过了两个小时,这位倔强的老首长居然同意做检查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钦佩地看着郑秋平,护士连连点头:“首长夫人你就放心吧,我马上去通知医生,下午就可以去检查了。”
楚伟奇嘴张着,想要阻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现在的他受制于人,不能拒绝更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