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香甜,才刚转醒,屋内阿朝便扑腾着翅膀,压着嗓子叫着:“起床,起床,公主起床!”
正好如意端了水盆进来,见着阿朝欢快的模样,笑道:“阿朝今儿的心情好像格外地好。”
秦艾词今日心情亦不错,起身,道:“昨夜瞎跑,一早起来倒是个没事人了!今儿你们紧着点它的吃食,让它长了记性。”
如意点点头,取过长衣,替长公主更衣梳洗,正梳理着发髻,饭菜已经端了进来。
“昨日席上见公主没有吃多少东西,奴婢特地吩咐厨房今早多做了几道公主爱吃的菜。”
秋蝉伺候了景荣皇后二十年,又在长公主身边待了三年,做事很是细心妥帖,秦艾词走到桌前,饭香扑鼻,肚子里竟真咕咕叫了起来。
奈何刚坐下提起筷子,青和匆匆跑了进屋子,一连喘着大气,说道:“不…不好了…杜将军要…要杀何大人……”
啪…秦艾词将手中筷子压下,蹙眉道:“怎么回事?”
还不到青和回答,秦艾词已经起身,“边走边说。”
一路秦艾词步履匆匆往宣政殿走去,事情也听青和说明白了,早朝时关于各地诸侯回京述职的问题,何意便与杜朝阳有些微分歧,下了朝,在宣政殿内不知怎么,两人有起了争执,何意当着诸位内阁重臣的面直指杜朝阳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如此言论自然惹恼了这个冷面阎王,给何意扣了个以下犯上的罪责,命宫人重重责打他一百板子。对于杜朝阳这等武将,一百板子倒也没什么,可何意一介文弱书生,身子单薄得很,真扎实地挨下一百板子,不死也得半残了!
只是秦艾词不明白,若何意真的被打死在宣政殿,他杜朝阳身上又多了一宗罪过,或许他不畏流言,可,得罪了南洲何家,对他并无好处!况且,傅正臣也在,他性子素来稳妥,不该由着杜朝阳如此乱来啊!
宣政殿外,便听见里头哎呀呀的震天的叫喊,秦艾词心惊,脚下步子加快,几步走进,大喝:“住手!”
施罚的宫人看见进来的是长乐长公主,手中动作顿住,有些无措地看向杜大将军。
“皇姐!”陛下看见皇姐过来,原本要出口相劝的话便吞了回去,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秦艾词瞥了眼趴在凳子上嗷嗷叫的何意,长裤上并不见血色,想来赶到的还算及时,只是,这般禁不起板子的哭丧,着实丢人!
行至杜朝阳面前,秦艾词展了个微笑,“何事惹得杜大将军如此气急?”
杜朝阳板着脸,冷声道:“何大人以下犯上,辱骂当朝辅政大臣,长公主觉着,可该罚?”
秦艾词挑眉:“哦?竟是这样……”再次瞥了眼何意,沉着脸道:“确实该罚。”
原本以为长公主是为何意说情来的,宫闱中最近渐渐传了些对二人的流言,毕竟,何大人长得太像已故的文世子......但如今听长公主这般说话,尹大人和赵大人都有些微微讶异,倒是杜朝阳和傅正臣心中明白,她还有下文。
“杜将军身为辅政大臣,自是有容人的度量,何大人胸襟岂能和杜将军相比,犯了错固然该罚,但念在何大人初犯,杜将军与陛下都是惜才之人,这板子,减半如何?”
杜朝阳看着秦艾词,她虽笑意盈盈,他却知她性子执拗,若不给长公主个面子,他倒是得落得个胸襟狭小,以下犯上了。
愣了会,杜朝阳也是勾起唇角:“既然是长公主替何大人说话,责罚也不是不可以免去的。”
“免去可不行,不尊重杜大将军,便是不尊重陛下与先帝,如何能免去责罚!便是本宫,心中对你大将军也是崇敬。”秦艾词眉眼弯弯看着杜朝阳,那神情,让他想起当年的小姑娘崇拜地看着他飞身替她从树上捡过断线的风筝......让杜朝阳一时晃神。
秦艾词却是很快转头,对着施罚的宫人道:“刚刚打了多少下了,继续,打足五十下,不要停。”
领了命,宫人继续施罚,秦艾词倒也不需多待,杜朝阳开了金口,便不会再出尔反尔了,他虽是小人,这些事情也是不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