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本想亲自教郭虎禅武功,不过如今郭虎禅有郭泰北这个老上司在,他自然不敢班门弄斧,只是按照郭泰北的吩咐先回敦煌准备起来。
十一月的石国,早已是大雪纷飞,滴水成冰,便是那些游牧的部落也早就前往了过冬的草场,躲在帐篷里烤火吃酒,不会在外逗留。
呼啸的风雪里,郭虎禅赤裸着上身,依然继续着每天的跑圈,以前的他练武只是玩耍,虽有天分,但是却吃不起苦,在郭泰北眼里,根本谈不上什么根基,所以才要这般加倍地练起来。
鹅毛般的雪片里,一袭黑氅的郭泰北看着这两个月里没有一天拉下过自己交代的各种练习的郭虎禅,心里面不自觉想起了死去的景武太子,这个孩子遭遇这次变故之后,却是一下子成熟了起来,这种坚韧不拔的性子真是像极了景武太子。
“虎禅,休息下吧。”看到郭虎禅跑完最后一圈,郭泰北长声道,过去他以为这个孩子或许会当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孩子天生就注定不会当一个普通人。
亭子里,阿青看着停下来的郭虎禅,连忙跑上前,为他擦拭去身上蒸腾的雪水,这两个月里她每天看着郭虎禅拼命地练武,知道郭虎禅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公子,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师父口中的男子汉了。
调允了呼吸后,郭虎禅披上郭泰北递过来的裘披后,接过阿青碰着的药酒,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武功的事情上,他全部听郭泰北做主,大汉尚武,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也会学些拳脚,强身健体,更不用说那些世家子弟了。
“这两个月里,我每天只是让你跑圈,打熬力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看完郭虎禅喝完自己亲手调配的药酒,郭泰北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而阿青则是往烤炉里舔着火炭,把火生得更旺些。
“孩儿以前练武,只是玩耍,虽然拳打得漂亮,但都是花架,上阵无用,如今从头练起,根基最重要。”郭虎禅想了想后答道,他虽然从未见郭泰北与人动手,但是从杜老大的话语里和阿青的身手,足以看得出郭泰北是名高手,他让自己这般练习,必然有他的道理。
“你说的没错,练武的人,根基最重要,尤其是我们这些要上阵的人,战场上,你的敌人不是寻常街头的流氓泼皮,而是身披铁甲的武士,你的敌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千军万马。”郭泰北说话间,却是一跺脚,接着脚尖一拨一挑,亭子里铺的地砖碎裂之后,一块完整的砖块就到了他手中。
郭泰北一拳打在那砖块上,那砖块应声而碎,接着他又用力一握,手心里剩下的一截砖块被他捏成了碎末,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郭虎禅看得一愣,这亭子铺的地砖是上好的青砖,而且有些年月,更是坚硬无比,但是如今在郭泰北手里,却好似稀松平常的嫩豆腐一样,任凭他拿捏揉搓,他无法想象这一双血肉之躯的双手里究竟蕴藏着多大的力量。
“在战场上,你的刀剑会折断,盔甲会残破,你真正能靠的就是你的身体。”郭泰北看着郭虎禅,摊开了自己的双手,上面的关节和手心内侧是一层极厚的老茧,“我从小练武,要不是父亲逼着我苦练,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武功。”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你既然决定要练好武功,就不能有一天荒废,我不能看你一辈子,以后这练习你自己一个人做,不可以松懈。”郭泰北虽然心中不忍,可还是硬着心肠告诉郭虎禅道,“我的时日无多,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爹。”郭虎禅愣愣地看向了郭泰北,这个刚才还一拳碎石如同等闲的父亲居然告诉他自己快死了,这让他难以接受。
“阿青,你去外面守着,有些话我要和虎禅说。”郭泰北看向了阿青,朝她吩咐道,他不能耽误了虎禅,有些事情也是该让他知道了,他以后要走的道路该由他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