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曹少钦看着在自己面前掩饰得很好的黑衣少年,眼里有几分笑意,虽然是故作镇定,但是以这个年纪来说,他所认识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不过他很快就沉下了声音道,“公子怎知我不是敌人?”
“先生身手,要是敌人,恐怕我已死了,哪还有这样见面的?”郭虎禅笑了起来,然后看向剑锋下的阿青,朝面前这个声调有些怪异的中年人道,“先生可否先放了我这位阿姐。”
“好。”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道毫无怯色的郭虎禅,曹少钦手中的长剑已回,这时他已看清了郭虎禅的样貌,眉目鼻梁像极了当年主人,他此时心中虽不能完全肯定,但也有七成把握。
“阿姐。”看着阿青在那中年人回剑之后一脸不忿想要拔剑,郭虎禅喝住了她,“你来煮茶,我和这位先生好好说说话。”
看到郭虎禅严厉的目光,阿青打消了拔剑的念头,刚才她本是想来看看郭虎禅,却没想到正遇到曹少钦这个内廷督公,她的剑术虽然高强,可是在曹少钦面前,却还差得远,她刚右手拔剑,曹少钦腰间长剑的剑锋已自在她的咽喉上。
阿青气呼呼地走到了郭虎禅身边,跪坐下来,弄起了那把银黑色的铸铁壶烧水,一边熟练地在边上的茶几上摆放各式茶具。
曹少钦很是大方地走到了郭虎禅面前,在座席上跪坐下来,这时站在书房门口的许显纯正自犹豫要不要离开布置人手,郭虎禅的声音已自响了起来。
“许叔,吩咐下去,不准有人来后院打扰。”
许显纯听到郭虎禅的话,心中清楚郭虎禅的意思,直接高声唤过院外的仆人吩咐之后,关上了书房门,随侍在了郭虎禅身后。
曹少钦眼中的惊色越浓,他本以为郭虎禅至少会让许显纯趁机离去,也好布置人手,但是没想到竟然直接大方地三人全留在了书房里,委实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先生请,玉门关虽然是小地方,但却是东西方商旅交汇之处,天下买卖应有尽有,这茶叶还算上品。”边上阿青已自将煮好的茶汤盛好,郭虎禅亲自取了,送于面前的黑衣人道。
“公子不问我是谁,来此所为何事?”曹少钦看着面前玉洁冰清的青瓷杯中色作碧青的茶汤,接过之后看向脸上平静得好像两人是多年之交的郭虎禅,哑然失笑道。
“先生要是想说自然会说,我又何必多问。”郭虎禅没有反问,只是端起茶杯朝面前的黑衣人敬道,他深谙谈判之道在于主动,过去当白纸扇时他在别人的地盘被人用枪顶着脑袋都没有怕过,眼前这个黑衣人虽然厉害,可也没到能让失去主动的地步。
“缇骑司内廷指挥使曹少钦见过殿下。”曹少钦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郭虎禅,却是忽地俯身拜道。
一直淡然的郭虎禅终于色变,他的身份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大的危险,至少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自保之前,他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灾祸和死亡,眼前这个自称缇骑司内廷指挥使的曹少钦喊他为殿下,显然已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刹那间,郭虎禅的手已经放在了一旁的大夏龙雀上,看着自己面前低头行礼的曹少钦,眼神复杂,他身旁两侧阿青和许显纯也已经手扶剑柄刀把,只要郭虎禅有一点示意,他们就会当场搏杀曹少钦。
弯腰的曹少钦缓缓地直起了腰,他杀人如麻,如何感觉不到阿青和许显纯身上那凛冽的杀机,只是让他欣慰的是,郭虎禅身上的杀气收敛了。
曹少钦坐正时,郭虎禅的手已不在大夏龙雀上,阿青和许显纯也放下了本已扶握的剑柄刀把,两人有些发呆地看着等于是默认自己身份的郭虎禅。
“郭元佐已经知道我回来了?”郭虎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曹少钦,声音平静,缇骑司有内廷外卫之分,便相当于明朝的东厂锦衣卫,虽然略有不同,但大体一样,只是两者都没有断狱之权,其中内廷才是皇帝的耳目,用来暗制外卫,以免皇帝失去对整个情报体系的控制。
看着不称皇上的郭虎禅,曹少钦忍不住心头激动,这时他已经认出了郭虎禅身边那把太子亲打的佩刀大夏龙雀,眼前这个少年是太子之后,绝不会有错。
“老奴曹少钦参见少主。”曹少钦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伏下了身子,朝郭虎禅行了主仆大礼,一旁的许显纯和阿青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刚才甚至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