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都护府内,王方翼像是一头狂怒的老狮子一样咆哮着,郭虎禅刚从他这里离开,就被刺客在路上埋伏,几乎直接命丧当场,叫他如何自处。
想到苏文焕和薛猛这个两个闯上门来的故交之后,王方翼毫不怀疑,这两个年轻人要不是看在自己和他们的长辈有交情的话,恐怕就直接挥拳头上来了。
“子安,你去郭校尉那里听用。”王方翼看向了帅帐里一直都垂手静立的族侄,沉声说道,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郭虎禅这位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刺杀而对自己心生芥蒂。
一想到这里,王方翼就恨不得把那些刺客给碎尸万段,郭虎禅这位殿下背后已经是一个庞大到可怕的集团,而这个集团现在是完全依靠郭虎禅而维系在一起,一旦郭虎禅出了什么差池,这个集团的分崩离析所导致的后果恐怕就是一场帝国之间的内战。
“是,叔父。”王海宾低声应道,他目前官拜将军,骁勇善战,是一人足以震慑边境的猛将,不过他虽然是王方翼这个大都护的族侄,却并未因这个身份而有什么好处,反倒是因为这个身份时常被人排挤。
王海宾是个宁向直中取,不愿曲中求的倔强汉子,哪怕是给人排挤,他也不愿意去找王方翼这个族叔,十年里面全靠自己一刀一枪杀出了现在的身份地位,因此王方翼才有举荐这个族侄接任自己的意思,毕竟比起都护府里其他人来说,这个耿直的族侄能善抚士卒,又是个将才,胜过其他人太多。
“叔父,那位郭校尉究竟是什么人?”王海宾领命后,看向了王方翼这个族叔,刚才在书房里,他可是亲眼看到几乎失控的刑国公世子要对这个族叔饱以老拳泄愤,要不是边上那位薛太尉的嫡孙抱住了他,他真不敢想象那后果。
此时的帅帐里,除了王方翼和王海宾之外,再无其他人,看着第一次在领命后向自己询问的族侄,王方翼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下定决心把事情告诉这个族侄,毕竟王氏以后就要看这个族侄了。
“子安,叔父要你发下毒誓,绝不会把接下来听到的话传出去,你可愿意。”王方翼盯着面前看上去总是沉默寡言的族侄,一脸郑重地问道。
“若我泄露今日从叔父处听到的一字片语,叫我不得好死,此生绝嗣。”王海宾没有半点犹豫,发下了毒誓,他不是个好奇的人,可是郭虎禅却让他不得不注意,就在刚刚他的叔父召集了整个都护府的将领和军官,负责蓟县城中秩序的几个人更是直接褫夺了军职,超过三千名士兵被调动,用来搜索城内那些白衣人的同党。
虽然一个枢密院的特使,宗室子弟出身的羽林校尉在他们北庭都护府的眼皮底下被人刺杀,这般大动干戈倒也不算什么,可是那些刺客,一共七十六名白衣人,每个都是体型剽捷的死士,精铁长刀,各式没有记号的弓弩,绝不是普通刺客能弄到的。
“你可知道当年的景武太子?”王方翼看着面前的族侄,却是忽地问道。
“景武太子是太宗皇帝的嫡长子,自幼好学聪敏,骁勇善战,弱冠时领兵征讨四方,威名赫赫,是当时军中士兵们心中的军神,后来河中大战,我朝能压制白衣大食,也都是景武太子亲自带兵讨伐所致。”王海宾答道,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帝国军人来说,他们小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景武太子的故事,当时每个人都以为这个文武双全的太子会接过皇位,让帝国更上层楼。
“太子殿下当年并未暴病死于河中,而是被奸人所害,不能还朝,才有文皇帝继位,我朝二十余年来武功不振的局面。”王方翼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郭虎禅遇到的刺杀,让他想到了当年的太子殿下,一种愤怒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
“天佑大汉,太子殿下虽然最后病没于河中,但是却有子嗣留下,而那位殿下就是郭校尉。”王方翼看着向来甚少表情的族侄脸上那惊愕莫名的表情,语调缓慢,“子安,你该清楚,如今未央宫里的那一位只怕比文皇帝更加不如,只有殿下才是皇统正朔,是我大汉的天命霸主。”
“叔父。”王海宾难以抑制自己心里那种莫名的恐惧,他虽是无所畏惧的猛将,可是在知道郭虎禅身份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想到了许多他平时根本不会去想的事情,因为那一切太可怕。
“子安,听叔父把话说完,现在未央宫里的那一位根本没有控制朝堂各方势力的器量和才能,长安的四位王爷,也俱是才干和野心兼备的人,再加上殿下,你认为这个天下还能太平吗?”王方翼摇着头道,他很清楚这个族侄的秉性,他是个信奉国家大义的人。
“殿下他是最好的人选对吗?”王海宾开了口,他明白面前这位族叔的意思,郭虎禅的身份所代表的是绝对的正统,只要他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够压服各方势力,以最小的代价恢复帝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