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爷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疲乏,精神头却不错,见着纯。。极为高兴:“小六儿来了咱爷孙俩月余不见,小六儿倒长高了好些。”
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又絮絮叨叨就元宵恩赏一事夸赞了一回,不外乎是“宠辱不惊”、“公侯千金的矜持,…这些,末了又关心孙女儿的风寒可大好了。
纪芜颇有些不领情,一板一眼地请安行了礼,坐在炕边脚踏上凝神把了一会儿脉,眉毛就拧了起来。
“祖父,常听人说老小孩老小孩,我原本不信,这回可由不得孙女儿不信了身子骨您自个儿也知道底细,这般时节,怎还能扭着性子进山里去?”
纪芜越说越气恼:“若是王太医在这,非要生一场大气,您也太不遵医嘱了。”“哎,乖孙消消气,祖父也是一时“老夫聊发少年狂”哈哈。”老伯爷朗声大笑,声音中有无限怀念“左牵黄,右擎苍…躺了这几年,一把老骨头都生诱了小六儿,这一回大概是祖父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去盛京,最后一次进山了,唉,到了这个岁数,人不服老不行啊 ,…”
语气中渐渐透出来幕年的萧索。
老爷子身上的病症虽然已经痊愈,到底上了年纪,一病几年,终究损伤了元气这是担心自己再没有几年的光景怪不得,老爷子执意在病愈后的头一个春节就赶赴盛京参与冬狩。
想通了这一层,纪芜心中的气恼就消了大半,她自然不能直言告诉老人家自己有空间异宝在手,一定能将他损伤的元气寿数尽皆补回来……………,只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不提。
纪芜凝神又诊了一回脉,皱着眉头久久不语,老伯爷笑道:“小六儿无须忧心,适才傅太医来瞧过,掉了半天的书袋也说没什么大事,不过将养几日也就罢了。”
“请的是傅太医?”
“可不是,如今老王声名在外哪有在家闲着的工夫。”
自从老爷子痊愈,王太医便以五十岁不到的年纪跻身国手行列,成为大周屈指可数的杏林泰斗,每日里求医同药的人不知凡几,因而除去他惯例来府中给众人请平安脉之外,特意去请却要撞运气了。
“明儿还是打发人请了王先生来瞧瞧,才好放心,毕竟祖父一向是王先生照看着。”
纪芜说着,一边命人取了傅太医的脉案来,斟酌着开了药膳方子。
老伯爷捋着胡须品题了一番小孙女的字慈爱笑道:“字有长进,可见这一个月用了功…
此番盛京之行祖父收获不小,得了好些上好毛皮,正好给咱们小六儿做几件皮褂子穿。”
“祖父,雾月轩的衣箱中大毛衣裳都快放不下啦。”
“老章头,去打发人请了柳树胡同的杜木匠来给你六姑娘做几口楠木大箱子哈哈,咱们老纪家的闺女,用几口六尺见方的衣箱也是使得的。”“是,老奴这就去。”老章头笑容满面,领命就要退下。
“章伯回来。”
纪芜连忙叫住,心知老爷子恶趣味一起,这是想看孙女儿撤娇了,暗地撇撇嘴心一横,跺跺脚、撅着嘴:“祖父”
笑话,柳树胡同的杜木匠,帝都的百姓们送了他一个外号“鬼手杜”注意,不是巧手,是鬼手。其技艺高超由此可见一斑兼之成名已久,如今也就是在公主下降、郡主出嫁的时候打打嫁妆家具。
上一回那野鸭子毛的凫靥裘还没闹清呢。
“哈哈。”
孙女儿撤娇的小女儿姿态果然瞬间取悦了老伯爷,老人家开怀大笑之余又道“小六儿,那皮子称兄弟姐妹们人人有份祖父自遣人给你送去便是,你也别操这个心了后头库房里堆着好些药材你且看看去,将你母亲得用的拿上,山里野生的东西,比他们药行里卖的好些。”攵≈鏊:“这一回祖父带进山的人没能挖出好参,倒是请吴王相让了两株“四品叶”待你母亲断了病根,正好服用唉,那孩子咯了那许多血,最是伤元气。”
长有四枚掌状复叶的野山参叫做“四品叶”至少有五十年年份。
五十年的野山参,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物事,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孙女儿代母亲谢过祖父。”
纪芜眨了眨眼,行礼应下。
她的空间中,即便是百年的人参也并不少见,然而老爷子从盛京带回来的这两株,意义却不一样……
世人皆慕少艾,爱美、爱年轻并非现代人的专利,大周的贵妇们也有各种各样染发的法门。
纪芜去上房请安时就曾经见过老夫人染发,据说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方子,将酸石榴、五倍子、芝麻叶,研成粗粉末,浸入用铁器装盛的水中,取汁外涂。
初初效果很好,可惜过不了一旬就开始掉色,越发显得青丝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