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太太神色严厉的说道:“二弟,就算金七爷没有知会你就把工匠请了过来,但是你是死人呀,动工的时候,你就不会拦在前面?怎么也要和轻萍说一声,听听她的意见再决定是否开工吧?家里的墙被推到,改建成墙门,不管这是大事还是小事,怎么也得和房主说一声吧?没道理家里建土建,房主却等土建建好之后才知道,你只是借住在这,又有什么资格替房主做主?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说轻萍生你的气是应该的!
宋世卿被冷太太说得知道自己理亏,不过他觉得自己虽然有错,但是功劳更大。“大姐,别生气了。我知道我没有早早告诉轻萍,是我的错。这会墙门已经修好了,还说这个有什么用,总不能把它推倒或者堵上吧?其实大姐,你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你该去想我们修了这个墙门,今后我们和金七爷来往不仅方便多了,而且又隐蔽,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好事了。换个人家恐怕是求之不得,都要乐疯了。偏偏你们还在这里计较这个,计较那个的,真是的……”
陆轻萍对宋世卿所说的好处不感兴趣,但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宋世卿觉得这事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墙门已经建完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有什么不满都收起来吧,只管享受“好处”就是了。
就不怕被送上门的“好处”给噎死!真当我对这个墙门没办法?是觉得我不敢把墙门堵上吗?陆轻萍看到宋世卿摆出事情成了定局,徒呼奈何的局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心中生气,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外走,准备去找工匠,买砖,回头就把墙门给堵上。
走到半道,停下了脚步,陆轻萍觉得她不能用这种粗暴的解决方式,虽然宋世卿这边无所谓的,但是冷太太这边还是要顾及一二,这样的话,这事就需要重新打算了。抬头望了易下头顶炙热的太阳,心情烦躁,被晒得冒油的她转身到了前面一个小广场,捡了灌木丛后的一张荫凉的长椅坐下,一面乘凉,一面默默地思索起来。
“方瑜,你都不知道尓豪有多可恶,他竟然指责我是用陆家的声音、陆家的容貌来唱歌,赚钱,指责我堕落到这种地步依旧摆脱不了陆家的赐予,直是气死我了!当时真该让大上海的保镖打他打的再狠一点!”依萍和来看望她的好朋友方瑜详细的讲述着她在大上海舞厅唱歌的事情被尓豪和如萍撞破后的事情,控诉尓豪的行为。
相比依萍把目光放在陆家人身上,方瑜的关注重点放到了另一方面,她担心的问道:“依萍,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秦五爷早就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的父亲是陆振华了,而且还放话说不管是‘黑豹子’还是‘白豹子’都管不了他们大上海的事情。听起来那个秦五爷好厉害,好可怕,如果他不肯放手的话,你是摆脱不了他的,他真的会遵守你当初到舞厅唱歌和他的约定吗?要是他反悔,让你去陪酒,陪客人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依萍也不敢非常肯定的说道:“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虽然不能说一言九鼎,但是总该说话算话的吧,不会轻易食言的吧?毕竟当初我和他作约定的时候当时在场还有好多人听着呢。”想到当时如萍也说过和方瑜类似的话,秦五爷要是真不遵守约定可怎么办?依萍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那种可能,她不由得不寒而栗,“如果秦五爷真的说话不算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最后还有一死呢!”
方瑜听到依萍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赶忙说道:“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活着,不仅要活着,还要活的好好的,而且要活到发动齿摇……”
和依萍住隔壁,韩妈搬的家在李副官家隔壁,她躲懒乘个凉竟然会碰到依萍,陆轻萍仰天长叹,她和陆家人真是有缘!本来陆轻萍是不想和依萍碰面的,但是一只蚂蚁爬上她的脚面,在她脚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虽然隔着一层袜子,但是她脚上的丝袜很单薄,根本没有起到防御的效果,因为疼痛,她忍不住轻呼出声,被依萍听到,“谁?是谁在那偷听?”她转身看向陆轻萍的方向,一下子就看到坐在灌木丛后面的陆轻萍,惊讶的说道:“是你?原来是你在偷听!”
将脚面的蚂蚁弹飞,陆轻萍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和依萍对视。“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你就给我扣个罪名?如果你觉得听到你和你朋友的谈话的话,是偷听,那么我告诉你,我并没有偷听。我是在你和你的朋友之前来的,我就坐在这里,是光明正大的听。是你和你的朋友专注说话,没有注意到我就坐在这边而已。”
陆轻萍迈步向前走,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又退了回来,对依萍说:“放心,你们刚才那些话我不会向外乱说,虽然我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还有,我再次郑重声明,我对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感兴趣,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没有偷听你和陆家那些烂事想法,今天完全是个意外。”
看着陆轻萍离开的身影,方瑜奇怪的问道:“依萍,这个人是谁呀?你认识吗?看你们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像很熟悉的模样。”
“她叫陆轻萍,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比我大八个月,是我爸爸第七个老婆给他生的女儿。”依萍三言两句交代了陆轻萍的来历。
“啊?那她不就是你姐姐了?可是从她的态度上一点都看不出,而且你们长得也不像。”方瑜惊呼出声,自顾下着评断,跟着纳闷的问道:“可是你不是说当初你爸爸逃往上海的时候只带了你妈妈和那边的雪姨,以及她们所出的儿女吗?她怎么也来上海了?她是哪面的人,是占在你这边,还是向着那边?”
“她大概是去年才到的上海。”依萍想着陆轻萍的所做作为,对她和她妈的还有提及那边的态度,神色复杂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她那边都不是吧。虽然她来上海了,但是并没有和我爸爸联系,而是和她的舅妈以及表妹一起生活,就住在我们隔壁。”
……
被依萍和方瑜议论的陆轻萍顶着大太阳跑到上海的建材市场,将市场从头走到尾,转遍了,然后雇了一辆三轮车拉着一个铁门回家。宋世卿跑了过来,看到陆轻萍正指挥着工人将铁门装在墙门上,怒道:“轻萍,你这又是闹什么?好好的你装个铁门做什么?”如果装门的话,当初还开墙门作什么?直接把墙砌好,继续走正门就是了。
陆轻萍对着宋世卿展颜一笑,对着后面跟过来的冷太太说:“舅妈,我想了一下,这个墙门开的实在是不妥?这扇门由这里对那边开,好像这里是一所内院一般。金七爷并不在这里常住,只是为了开诗社才把这里租了下来,但是这诗社总没有开一辈子的道理,届时这个地方还不是要转租出去,那个时候这个墙门怎么办?现堵可未必来的及,何况谁知道下一位租户的品行操守怎么样。金七爷院子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虽然金七爷不在这里住,也有听差留守,但是金七爷的院子那面墙可是靠近路边的,要是听差一时看顾不到,或者有个懈怠,让人摸了进来,顺着这个墙门进入我们家可怎么好?我们这一家,大多都妇孺之辈,唯一的男子是清秋的舅舅,但是舅舅也上了年纪,身体又单薄。所以为了安全记,还是装扇门的好。”
“这话很是。”冷太太听了之后,觉得陆轻萍言之有点,跟着点头赞同。“二弟,回头你把钥匙向轻萍要一把就是了,出入的时候拿钥匙开门就是。”这样的话,安全性和方便性都兼顾到了。
宋世卿听了之后,郁闷的要死,他要钥匙做什么,开这个门是方便金燕西出入的,他不可能整天来给金燕西开门。至于说早上把门打开,到了晚上锁上,他倒是想,但是他敢保证,只要他一时看顾不到,陆轻萍就会把锁给锁上。宋世卿冷哼一声,也没说要钥匙还是不要钥匙,背着手,离开了。
金燕西坐着汽车志得意满的来到他租的小院,下了车,手里拿着折扇直奔开的墙门之处而来,到了跟前,黑黝黝的铁大门映入眼帘,“这是怎么回事?”
“七爷,那边的陆小姐说,金七爷的操守他们是信得过的,但是这边金七爷是用来开诗社的,这参加诗社的人鱼龙混杂,要是通过这个墙门,他们那边多是女子,万一冲撞了到哪,届时这话就不好说了,所以还是安个大门的好。当然,七爷你要是过来,让听差喊一声,他们就派人给你开门就是了。”留在这里守屋子的听差赶忙答道。
金燕西看着黑黝黝的铁大门只觉得是对他的讽刺,那听差看他神色不豫,忙讨好的说:“七爷,要不要我……”对这大门做出个损毁的动作。
“不用!不许你自作主张!”金燕西伸手阻止了听差,手里慢慢摇着折扇,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笑容,低语:“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拆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