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反而大方,仔细想了想,道:“元娘是想我们在内院多走动,疏通疏通关系?”
谢葭道:“自然是,走动间,哪里用不着钱。”
轻罗有些忐忑,毕竟,三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平民三口之家来说,是可以过个两年还有富余了。她轻声细语地道:“纵然是走动……也花不了这么多。”
谢葭面色淡淡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一向大胆。
“只盼我这钱,别白花就是了。”
轻罗被她那种淡然从容的气势所慑,竟是不敢起半分别样的心思,只道:“是,奴婢必不让元娘失望。”
知画年纪小,但是非常机灵,听了谢葭和轻罗的对话,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谢葭主要还是在和轻罗对话,对她并没有多交代什么。其实还是因为对她的指望不大。但看她也不多说,听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就慎重地把银子收了。
谢葭满意一笑。
几件男童的衣裳,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那说明一定有什么会冲突到几个妾室的利益。既然如此那最好还是早作准备,毕竟,刘氏母女竟然敢痛下杀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不久以后,谢嵩就亲自为内宅诸人解开了谜底。
一年之计在于春。
每年开春,大到朝堂,小到宅门,都会有一番新的整顿气象。侯门贵族家的子女,也结束了短短的年假,开始上学。
谢葭作为嫡女,到了这个年纪,该是请西席的时候了。一般,这种事情在开春之际,就该办好的。刘氏作为贵妾,没有了郡侯爵夫人,便由她做主。因为摸不准谢嵩的态度,也为了表示对嫡女的重视,先后请示了很多次。举荐的人选,也大多是经过斟酌的。可是谢嵩竟然都表示不满意,并且让她不用再管嫡女教养的事情了。
刘氏疑惑了一阵子,结果谢嵩丢了个重磅惊雷给她。
谢嵩竟然是想自己教!
这下不仅仅是刘氏,整个郡侯爵府内院就像被丢了一枚炸弹一样炸开了。谢葭自己也吃惊不小。只是这个消息已经放出来了,谢嵩还没有正式通知谢葭。
轻罗带回来的消息:“……大娘背地里闹了一场,被多嘴的人说出去了,侯爷不大高兴。刘姨娘罚了大娘在屋子里抄书。不过最近刘姨娘心情很不好,连大少爷都被她迁怒罚了一场。”
谢葭心中暗想,文远侯谢嵩,是一代文豪,性情洒脱,甚是不羁,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刘氏一向知进退,顺着谢嵩的心意行事,并不争宠,但是地位稳固。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谢葭觉得,这贵妾总不会是考虑到这事史无前例,传出去会坏了嫡女的名声吧?
幸好谢嵩虽然不理内院之事,却并不是真蠢。拖了几日,后院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下去。毕竟现在唯一说得上话的刘姨娘并没有太过尖锐,其他平妾最多也就是背地里嚼嚼口舌罢了。
然后他就正式通知了谢葭。来的依然是入画,大约是觉得对一个七岁的女童也没什么多说的,入画真的只是“通知”了一下她这件事已经决定了,还有上学的日期。
上学的日期……
地点定在外院的雎阳院……
难不成,谢嵩是想让她一个女孩子,和其他慕名而来拜在他门下的贵家公子一起上学,真正把她当成男儿教养不成?!
轻罗和知画都大惊失色,谢葭也有片刻的怔住,但是很快就喜上眉梢。
入画把她们的神情,尤其是谢葭的,一一记在心底,笑道:“那就这样了,侯爷那还等着奴婢去回话呢。元娘明日可要按时到堂啊。”
谢葭一脸的笑意,挽留了两句,也就让入画去了。
入画刚走,轻罗和知画就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敢说谢嵩太荒唐,只是忧心忡忡,这样传出去怕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要知道,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视男女之防的,少时便同男子一同席坐读书,还是侯门贵女,这要是被有心人一编排,传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谢葭却是想的不一样,她笑了笑,道:“你们别急,我爹爹还能害了我不成?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贵族家养了女儿,尤其是嫡女,悉心教养,大抵还是想为女儿找一门好亲事。一来保她衣食无忧,再则是嫁了高门显贵,也能和娘家的兄弟互相帮衬着。谢葭想了,谢嵩为人虽然不羁,但是毕竟为官多年,不可能是一时的兴致。大约是有更长远的见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