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路上,又见一婆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知画大声道:“站住!你是哪个园的妈妈,怎的这样惊慌!姑娘在这里,也敢无礼!”
那婆子吓得差点摔倒,顺势就跪了下去,直道:“姑娘赎罪!奴婢是沁心园的下人,家里那口子姓钟!”
沁心园……
谢葭道:“你这是要往雪园去?”
钟妈妈连忙道:“回姑娘的话!姨娘是要生产了,可是到处找不见产婆,奴婢想来找大娘想想法子啊!”
就生了……
谢葭道:“大娘病愈,我遵父命要送她去灵隐寺。怎么会找不到产婆?”
钟妈妈一听,眼里就有些怨毒之色,开始哭嚷起来:“姑娘啊!当年姨娘待您也不薄哦!今日您一掌家,怎么就能这样对姨娘母女啊!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知画勃然大怒:“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口出狂言!”
那钟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肮脏,竟道:“老奴保不住姨娘母女的命,活着也没有用了。盼老天开开眼,现在府里是没大没小,迟早要败啊!”
说着,竟然就一头往旁边的假山上撞去!
顿时身边惊呼声一片。等谢葭让人上前察看,刺槐也有些惊魂未定,道:“死了!”
众人更加惊慌了,全都不知所措地看着谢葭。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道:“抬下去!”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儿怎么老碰上神经病!
轻罗却忧心忡忡,疾步跟在谢葭身边,道:“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沁心园。”
轻罗低声道:“姑娘,刘氏被囚,外人不知道缘由,这钟家的撞山而死,您又把大娘送去了灵隐寺。刘氏生产之后即死,难免……”
谢葭脚下一顿:“你是怕他们出去胡言乱语?”
轻罗道:“人言可畏……”
谢葭有点烦躁,现在太夫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到时候弄的乌烟瘴气的,就算太夫人开明,却管不住卫府的下人的心思。然后她们再在太夫人耳边嘀咕一阵子,她这个恶儿媳的名声可就算是落下了!
脚下一顿,她道:“去,找两个产婆来。”
轻罗答应了一声,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知画看她走了,才在谢葭耳边嘀咕:“姑娘,不是我说,轻罗姐姐考量得太多了。这一码归一码,钟妈妈死都死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刘姨娘不死,他们也不会说好听的。”
谢葭笑了起来,道:“你这个小鬼头,倒是没看出来你的心那么狠。”
知画笑了一声不说话。其实,她只是在揣摩谢葭的心思罢了。看谢葭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所说的,就是她心中所想的。
许是嫁了人,又生活安逸,轻罗整个人变得软弱起来,也心慈手软。但是知画却忘不了当年跟着谢葭吃苦的时候。她知道谢葭也忘不了。谢葭这个人,其实还是一副孩子脾气,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加倍好。但反之,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
赶到沁心园,产婆堪堪也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匆匆忙忙地出来,碰到谢葭,就是一怔。
谢葭认得她,她是当年随沈蔷陪嫁过来的黎婆婆,后来归顺了刘氏的。
谢葭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径自道:“去接生,若有意外,保小。”
两个产婆互相对望了一眼,都道了个是,进去了。
沁心园已经十分萧索。比起珍姬产子的时候,这里真可谓冷清落魄到了极点。刘氏的惨叫声开始响了起来。谢葭许久没见到她,只觉得听着有些陌生。
心里的恨意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她知道,本主又醒过来了。
谢葭脸色阴沉,各人都退了开来,无人敢上前。
直等到天黑,刘氏身边的立儿冲了出来,哭喊道:“姑娘,姑娘!您快救救姨娘吧!姨娘难产了,产婆要拿剪子把孩子剪出来,您救救姨娘,救救姨娘吧!”
她满手是血,哭得跪在地上,模样十分可怜。
谢葭甚至感觉得到,本主也有些动摇。
她沉默不语,任由立儿跪在自己脚边,哭得声嘶力竭。
刘氏的惨叫还在继续,产婆也不敢轻举妄动。女人都心软,何况这做主的姑娘今年还不到十四。听听这哭叫哀求的声儿,谁知道她会不会留情。
“立儿给您磕头,给您磕头……求您救救姨娘,救救姨娘吧,立儿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姨娘母子的命,愿意一死……姑娘,姑娘……”
她的额头上撞得全是血,还在“砰砰砰”的磕头。(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