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俩口竟然迫不及待地答应了,末了还端端正正给谢葭请了安——这是讨赏钱呢。
谢葭哭笑不得,竟然碰上这样一对活宝!
她让人给了赏钱,打发了这两个东西下去,心里一口气不平。
这时候,旁边的小门开了,知画早就哭成了个泪人儿,伏在谢葭脚下:“姑娘。”
轻罗送了那两个东西出去回来,脸色也不好看,站在旁边道:“知画,咱们不稀罕他们这样的人家,还以为自己是谁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知画委屈地低下了头。
谢葭叹了一声,轻声道:“知画,她退了婚,无非就是看咱们是被削了爵流放出来的,这样的人,忘恩负义,眼高手低,纵然你真嫁过去了,也没有好日子过。这男人的人品固然重要,但是你嫁过去之后,总要服侍家里的婆婆,婆婆不好,日子一样过得苦!”
知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伏在谢葭膝头,泣不成声。
谢葭长叹。
轻罗道:“夫人何必叹气?凭知画的人品相貌,难道还怕找不到一个好人家?我看长忠就比那朱志好百倍!”
谢葭抚着知画的头,道:“你不要胡说,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她轻声道:“知画,今日他们上门来让你受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世上总有小人,和咱们不是一路的,到时候总有人收拾他们。”
知画点了点头,还是蔫蔫的。
因为这件事,谢葭整个下午心情也不好。
隔日一早,谢葭坐轿子带知画到林木市场,想要多挑几株花卉回去。西凉的林木市场非常发达,其中有以林家的花场做得最好。很多珍惜的植物经常都是被送到这里拍卖。
谢葭打算买一株不错的兰花回去,春天来了也好增加一些绿意。
闲逛的时候碰到了顾夫人和连夫人,看来她们也打算来买花。西南人的习俗本来就是冬日买花的。
“葭娘!”
谢葭笑着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道:“顾夫人,连夫人。”
顾夫人喜气洋洋地道:“你也来买兰花?该不会是冲着那株莲瓣兰来的吧?”
谢葭一怔,然后笑道:“我来之前倒也没有做过功夫,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等好东西,只是想随便买几株兰花回去点缀一下院子,来年开了春也是个好兆头。”
连夫人就笑道:“那株莲瓣兰,听说是值好几百两。也不知道今天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把这株宝贝买回去。”
谢葭笑道:“我呀。瞅瞅热闹就好了。真要买回去,我也怕养不活!”
顾夫人笑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逛逛吧。”
于是几个人联袂一块儿走动。
顾夫人眼尖,一下就发现了知画的不对劲,忙道:“哟。知画丫头,平时数你话最多。今儿怎么都不声不响的?”
知画勉强笑道:“顾夫人,瞧您说的,从前那是知画不懂规矩……”
顾夫人笑了起来,道:“你主子可是最喜欢你,还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该不会是有人给了你气受罢?”
知画就低下了头。
谢葭无所谓一笑,道:“最近是碰见几个小人,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带她出来散散心也就是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就这么没见识。”
顾夫人一看竟然真的出了事?但是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插科打诨把话题绕了过去。
然而谢葭的心情又不好起来了,竟然大手一挥以两百二十两的高价拍下了那株莲瓣兰!
回去的路上顾夫人连夫人不停地开她的玩笑,她表面上笑着。可是心里却暗暗肉疼。二百二十两,买了这么一个东西。吃又不能吃喝又不能喝,还得当祖宗似的伺候着!真是脑袋短了路了!
知画反而豁然开朗,一路宝贝似的抱着那盆花,笑得合不拢嘴。回去就对轻罗说:“这花可值两百多两!”
轻罗吓了一跳,道:“这可是花里的祖宗了,竟然这么贵!我瞧瞧,统共也就三颗花,四根苗,竟然就要这么贵!”
谢葭有气无力地道:“快别啰嗦了,把这祖宗给我供起来就是了,免得我瞧见了心疼。”
轻罗连忙叫了几个会养花的丫头一块宝贝似的供着那盆莲瓣兰,一群人一块儿捣鼓去了。
谢葭上楼换了一身家居服,下了楼来坐在半厅的椅子里沉吟。刺槐带着人去把她脚边的炉子点上了,身子在慢慢地回暖。她长出了一口气。
刺槐轻声道:“夫人,喝点参茶吧。”
谢葭接过杯子啜饮了一口,就放下了,半晌,道:“刺槐,爷走了多久了?”
刺槐一怔道:“今天第六天了。”
谢葭道:“那还有多长时间过年?”
刺槐道:“今天初八,还有二十二天就年三十了。”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他过年的时候回不回得来。”
正想着,门口的小丫鬟竹心就一路尖叫着冲了进来:“夫人,夫人!”
谢葭被吓了一跳。刺槐就呵斥道:“天塌了不成,大呼小叫的!”
竹心笑道:“是,请夫人恕罪,夫人,京城的信!”
谢葭一听连忙正了身子,道:“还不把人请进来!”
送信的竟然是金荣!、
他是一路风尘仆仆,长了一大圈络腮胡子,乍一看,谢葭差点没认出来!他给谢葭请安。
谢葭自然记得当时就是他一路护送卫小白上京的,此时见了他心情当然千回百转,连忙让他坐下了,并让人给他倒了茶。金荣把信给了谢葭。
谢葭拿过来拆了看,是卫府太夫人的信,里面说了会派卢妈妈过来给他们送年货。并说了卫小白在京城一切都好,已经学着认字,谢嵩非常喜欢他,时常来将军府看他,并亲自给外孙做了一场酒。
金荣休息够了,见她看完了信,便道:“卢妈妈让我先来送信,并看看夫人可好。爷又出去了?”
谢葭淡道:“出了趟远门,约莫个把月就回来了。”
卫清风还在管制下,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超过半个月的。田县令给他打通了关系,但是他也不好太过分。
谢葭又问起卫小白。类似“现在多大了”,“可还住得还惯”,“认不认生人”一类的问题,金荣一一回答了。
并提起一件事来:“太夫人看那王氏是个少见识的,恐宠溺太甚。以后仗着自己是小少爷乳母的身份生出事端来,便给了她银子。把她打发了去。”
谢葭的心就一紧。但是事情的起因,不说她也知道,肯定是王氏的小家子做派让太夫人看不顺眼了。她勉强笑道:“小少爷闹了吧?”
金荣道:“闹了几天,但是有连师父陪着,倒也不会太过火,第二天也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谢葭略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太夫人一个人在京城未免可怜,有小孙子陪着当然要好一些。但是母子连心。她难免心中伤感。但也不至于像前些日子那样悲伤欲绝。
和金师父坐了一会儿,谢葭让他先去别院收拾着休息了。
过了几日,迎来了卢妈妈带着随从一行人等,当时正碰到那朱志的父母在门口探头探脑。当年卢妈妈在朱家就是大丫头,和这些边都算不上的陪房根本不是同日而语的。何况朱家根本就只靠一个朱炳。朱志的生父生母,根本是不成气候的。因此见着卢妈妈。当然也怕,连忙避了开去。
卢妈妈看他们二人鬼鬼祟祟,心里嘀咕了一阵,倒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谢葭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早,慌慌张张地想下楼,结果木梯上有些滑,一下就哧溜一声溜了下来,身边跟着的是轻罗,根本来不及反应,结果哐哐两下滚到底,感觉腰椎重重砸了一下。
“夫人!!!”
一群人疯了一样上来扶的扶抱的抱,谢葭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了两下,好像还好,便笑道:“我这命也够大,竟然没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