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能。爹才刚走。你这刀杀的就敢打小还?”
我妈抱着我,边哭边说,“还打的这么重。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老汉气的没有说话,阴沉着脸直接就走了出去。围着看热闹的人开始散了。。。到了晚上,屋头已经是布了灵堂,我跟着我妈跪了大半夜。跟别处不一样,这一回,人多的一点都没有散,就连桌子都摆到了院子外头,下午的时候就连乡政府的人都到了屋头,恭恭敬敬的对着灵堂上了香。老幺一直在边上帮我递之前,头上包的半块白布是用麻绳子捆的。
我呆滞的跪在地上,已经是哭的没了声音。我心头骇的不行,因为爷爷的走,变得有些麻木的大脑突然想了起来。棺材。。。棺材。最开始那农民被水淹死的那天下午,幺舅带着我正好就跑到这口棺材里头去歇过凉,我想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冷。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抬头一看,居然是我老汉又走了进来,手里头拿着块白布,我哭的泪哗哗的低头不敢看他。我妈有些慌,赶紧朝着蹲着的老幺边上移了移。
就听着我老汉居然叹了口气,把那块白布朝着老幺一丢。
“你也带个全孝吧。”
按照我们的规矩,只有本家的人可以戴孝跪堂哭一晚上,偏偏我老汉这举动,让我妈都有些看不懂。老幺看着我老汉,一时间有些不敢伸手,都是我妈帮着把布接了过来,把这货头上的麻绳去了,包成了一整块的白布。就跪在我旁边,往那灵堂里头烧纸。
到了第二天上午,一辆车子直接就停在我家土路的门口,一个中年妇女几乎是哭喊着从上头跑了下来。到了灵堂就朝着下头跪,死命的要进屋去看爷爷,被边上的几个人死死的拉住。
“爹。你怎么就走咧啊?”
这女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也是赶紧的就跪了下来。这时候我才晓得,这居然是一直就没回过家的大姑。我们这村里头哪里来过什么车,平时最多就是马儿和拖拉机,偏偏一个上午,三四辆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停在了大门口。我妈领着我挨个的叫人,每一个身上穿的衣服都跟我们这村里有明显的区别。我爸一共四兄弟。他排行老三,往上还有个哥,爷爷以前在屋里头就很少提这几个儿女的事儿。我只是晓得几个姑和叔都是考的师范出的村儿,压根就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场面。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老师,我妈背着给我念了几声我才晓得,包括在内,二伯和小叔早就没教书了,到外头做了生意,完全就不是我们屋里头能够比的。
这一回的吊孝整个乡里头都惊动了,屋里头的大门就一直没关过。大晚上的在里屋,一家子坐了个全,我只觉得这场面陌生的紧。二伯当先就开了口。
“爹这辈子不容易,辛辛苦苦把我们几个盘出去。。。”说到这儿已经是说不下去,我妈让我喊二妈的那女的拿着个包放在桌子上头。看了眼屋头的老木桌子用手摸了下一下,又把包给拿了起来。
“建并,这么久没回来,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好在有章花他们两口子,一直照顾爹。”我妈在一旁赶紧笑了笑,“二嫂您可别这么说,都知道你们工作忙。”那女的点了点头,压根就没再开口。
就在这时候,最年轻的小叔开了口,眼睛看了眼外头,
“嫂子,外头的那是你兄弟吧。在外头的时候有人我不好说,他是外家人,咋能给爹跪灵堂,我们屋头注重长幼尊卑,爹还是讲究这些的。”
我妈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看着大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我心头悲痛,这两天人都哭木了,呆呆的坐在边上,也没有去注意一桌子的菜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动筷子。
终于,穿的规矩的不行的二伯笑呵呵的开了口,
“这事儿没这么麻烦,等会去跟那年轻人说一声,心意我们家是领了的。章花,你去把建能叫进来,爹走咧。屋里头留的那些东西。。。我记得里头还有几张地契。拿出来大家也商量商量。。。”
一时间整个里屋全都安静了下来,两个叔伯旁边穿着考究的女的,就包括大姑在内,全都看着我妈。
我妈突然扯了扯我的手,我低着脑壳没说话,就听着她吸了口气,完全没有平时的泼辣模样,这时候看起来她才像个教师,就那么认真的说了句,
“爹说过,那些东西不传你们这一辈,都留着隔着传给下一辈。前些年他亲自去的城里,土地证明那些全都烧了,现在屋里头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办的手续以后只认人。。。”
大姑差点就站了起来,我妈一点也没让,
“这话还是是当着娃他爸的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