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会青望去牢房里,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人,年约六旬,白发白须,正自负手面向囚室上方的小窗。窗外的一方夜空,群星闪耀,微风送进来一阵凉意。那人背向牢房的木门,也不回头,冷冷地说道:“叫你们莫来搭救,为何不听我言!”话语中显然是有些怒意。
陈子昂闻言一楞,躬身说道:“师傅,是弟子陈子昂。”那人肩头一阵颤抖,回头凝视片刻,方才缓声说道:“子安,原来是你啊。”陈子昂望去,他身上一副黑黝黝的手铐脚镣,较之五年前巴州离别之时,清矍消瘦了许多。
不知道这囚室之中,师傅尝受过多少苦楚。一念至此,他已是满眼泪花,说道:“正是弟子陈子昂。”陈子昂打开牢门,扑到师傅面前说道:“师傅,弟子来搭救你,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焦会青也说道:“骆大侠,我们先离开此地。”
骆宾王双手一拂,咬牙说道:“不,我不会离开这里。”陈子昂和焦会青又是一楞,失声道:“啊?”骆宾王叹了口气,说道:“想来你们二人还不知道,我早已下定决心,绝不离开死囚。我要面见天后,在天下人面前为敬业讨回公道。”
焦会青说道:“骆大侠,你这又是何苦呢。”陈子昂上前一步说道:“师傅,你为何不愿离开这里?”骆宾王点点头,说道:“这话要从明公敬业说起了。”
骆宾王缓缓说道:“当今朝廷之事,江湖上谣传甚多。有传言太子贤已经于前年被天后逼废自杀,其实,那时候李贤并未自杀,他逃难到扬州,与敬业朝夕相处,密令敬业起兵讨伐天后,是嗣圣元年的事情。我是临海丞,与数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做客扬州,得遇李贤。于是,我等奉李贤之命,协谋起兵,誓要匡复庐陵王李哲为圣上。大伙们推举敬业为统帅,复称嗣圣元年,称敬业为匡复上将,领扬州大都督。”
一番说话下来,听得焦会青连连点头,说道:“我原以为李贤是个不中用的太子,竟然会自寻短见,哪里想到他到了扬州,干起这一番事情。”
骆宾王说道:“那时候,我做义军记室,草起檄文。这篇檄文移传各州县,各地州民闻风响应。只是半个月时间,义军便聚集了十多万兵马。”
骆宾王说道:“于是,天后敕令大将军李孝逸统兵三十万,往扬州讨伐敬业。面对强敌即将来犯,我向明公进言道:‘明公以匡复李家为名,最好大张旗鼓地统帅大军直指洛阳,不以一城一地为得失,好让天下义士知道明公有志勤王,八方四地自然会云集相应。那时候,何愁大事不成。’”
骆宾王越说越是激昂:“可惜敬业采用薛璋之言,亲自率兵攻取润州。润州虽然攻下了,只是这数十日,李孝逸的军队已经逼近临淮,后面还有江南道大总管的军队来援。此时,义军已经失去腾挪的时间和地方,只得屯住高邮境内的下阿溪以做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