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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五月三十一日,天灰蒙蒙的,跑马厅附近聚集了上万人,每人都戴着白色的软顶布帽,远远望去如同白云一片,上海各大学的学生,社会名流贤达,都来到会场悼念在北京反日示威中牺牲的郭钦光烈士。
如今谣言已经澄清,郭钦光确实不是被警察打死,而是为国担忧,激愤过度导致旧病复发,壮烈牺牲在示威的会场上,据现场目击者介绍说,郭烈士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抨击**北洋政府对日软弱,说到激动处口吐鲜血,大哭不已,昏道前还大呼三声“救国!”
台下听众听了,无不落泪,有人振臂高呼:“誓死力争,还我青岛!坚决要求政府惩办卖国贼!”下面无数人呼应,声震云霄。
陈子锟带领精武会的弟子们也参加了追悼大会,本来他还纳闷,为啥郭钦光的死因一会一个变化,不过听了各界代表的发言之后便释然了,不管郭钦光是怎么死的,总之能把大伙儿的爱国热情调动起来,那就是死得其所,自己何必说出真相讨个没趣呢。
会场上还遇到了鉴冰,今天鉴冰打扮的很素雅,看起来倒像个女大学生,而陈子锟也是一身素色衣服,两人站在一起甚是登对。
“蒋老兄不是说来么,怎么没看到他?”陈子锟左顾右盼,却没看到蒋志清和陈果夫等人的身影,不过李耀廷倒是来了,而且是陪鉴冰一起来的。
“他们啊,三十多岁早没激情了,只是说说而已,哪里会真来呢,股票生意都忙的不可开交呢。今天到场的不是年轻气盛的学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至于真爱国者,寥寥而已。”鉴冰显然对男人的心理了解的很透彻,轻松随意的一句话就点中了要害。
“那鉴冰小姐是不是真的爱国者呢?”陈子锟认真的问道。
鉴冰头戴一顶黑帽子,黑色的面纱垂下来,依然能看到俏丽的容颜,她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笑:“你说呢?”
陈子锟耸耸肩,不说话了,李耀廷热情无比的插嘴道:“咱们肯定都是真爱国的,大锟子可是火烧赵家楼的功臣呢,曹汝霖就是他打伤的,要不是警察来的太快,就凭大锟子的身手,姓曹的有十条命都死了。”
“你丫不胡扯会死啊。”陈子锟哭笑不得,自己只不过跟着游行队伍看了回热闹,就阴差阳错成了大功臣了,看来遇到合适的时机,每个人骨子里都流着造谣和八卦的血液啊。
李耀廷的满口胡言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更多的目光投射过来,远处圣约翰大学的横幅下,一个同样身材颀长、相貌英俊的男子看到了如同鹤立鸡群般的陈子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擦了擦,戴上后仔细一看,兴奋的喊道:“陈子锟~~”
恰巧一阵口号声响起,追悼会结束了,声浪将他的声音完全压了过去,大队人马开始出发前往商会请愿彻底抵制日货,人潮涌动,根本挤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子锟远去。
“慕容学长,你看什么呢?”旁边一个白衣蓝裙的女学生歪着脑袋问道。
“哦,看到一个旧相识。”被称作慕容学长的男子答道。
“他好像不搭理学长呢。”女学生道。
慕容学长苦笑一下:“也许是吧,这家伙向来眼高于顶。”
女学生不服气道:“凭什么啊,学长可是我们圣约翰成绩最优,个头最高,长的最帅的男生,他算什么。”
“在他离开学校之前,我可是一直生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之下啊。”慕容喃喃自语道。
“有这么夸张么?”女学生用小手掩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
“秋凌,他就是我们圣约翰大学1916届,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学长陈子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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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进行完毕,学生们便涌向商会要求彻底抵制日货,陈子锟本来也想跟着同去的,但是考虑到明天还有重要任务需要安排筹划,便带着精武会的弟子们撤了。
第二天就是精武会九周年纪念日,下午弟子们暂停习武,全体出动打扫武馆各个角落,陈子锟和刘振声、农劲荪一起商讨警卫事宜,由刘振声挑选出十名武功最强的弟子跟随陈子锟负责场内安全。
十名精心挑选的弟子站在面前,陈子锟打量着他们,发现站在第一的就是那个把稀饭倒给司徒小言的腼腆男生,虽然眼神青涩,但体格还算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陈子锟问道。
“报告五师叔,我叫欧阳凯!”小伙子挺起胸膛答道。
“好,我试试你的功夫。”陈子锟飞身下场,冲他一招手。
在五师叔的重重威名下,欧阳凯似乎压力很大,但还是毅然下场,和陈子锟过起招来,没有悬念的不出五招就被放倒在地,五师叔出手没轻重,把他的嘴角都打出血来了。
陈子锟大为感慨,怪不得虹口道场能横扫精武会,大师兄亲自挑出来的好手就这个水平。
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欧阳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擦一擦嘴角的鲜血,再度冲了上来,陈子锟一脚就将他踢飞了,不过这回力度掌握的还算不错,没伤到肋骨。
欧阳凯艰难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依然冲了过来,不怕死的劲头让陈子锟有些奇怪,不怪回头一看,便豁然开朗了。
原来司徒小言就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