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公祏与杜伏威是刎颈之交,杜伏威十六岁便被辅公祏拉下水为盗贼,今天虽然杜伏威打下了江淮这片天地,但谁都知道,没有辅公祏的帮助,杜伏威不可能走到今天,尽管辅公祏只是前将军,但事实上他是继杜伏威之后的第二主公,而并非属下。
帐帘一掀,辅公祏快步走进了大帐,只见他年约四十余岁,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头大如斗,阔嘴狮子鼻,长得格外粗犷,和瘦长阴冷的杜伏威形成鲜明对比。
辅公祏几乎被大帐内的浓烈酒味呛倒,他眉头一皱,喝令左右士兵道:“还不快把酒收走!”
几名亲兵连忙把酒杯和酒壶端走,辅公祏又将帐帘掀开,把酒味透出去,杜伏威苦笑道:“大哥何必如此?”
“稍有点挫折就喝酒浇愁,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杜伏威很了解这个大哥的脾气,越顶嘴他越严厉,认个错他的脾气就没有了,杜伏威连忙起身行礼,“大哥说得是,小弟知错了。”
辅公祏点点头,在杜伏威对面坐了下来,对他道:“我这几天去了淮河,实地去查看了苗海潮兵败之地,结果让我很愤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伏威关切地问道:“他是怎么败的?”
辅公祏重重哼了一声,“苗海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与其说他是被隋军击败,不如说他是被自己的愚蠢击败。”
杜伏威愣住了,“此话.....怎么说?”
辅公祏恨得咬牙切齿道:“他在盐城曾经公孙上哲诱引进芦苇荡用火攻,使公孙上哲全军覆没,他便对这种雕虫小技念念不忘,这一次又想故技重施,用完全一样的方法来诱引张铉,殊不知张铉早已把他看透,将计就计,一举将他歼灭.......”
不等辅公祏说完,杜伏威顿时大怒道:“我是怎么交代他的?让隐藏起来,躲过隋军风头,他居然还要和隋军作战!”
辅公祏叹了口气,“他确实很愚蠢,藏到涣水也就罢了,还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让张铉知道他是在涣水,结果张铉率军一鼓作气杀入涣水就把他干掉了,连我也不得不扼腕叹息,这就叫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杜伏威没想到苗海潮会再次违抗自己军令,他还以为张铉是查到了苗海潮的蛛丝马迹,才一路杀到苗海潮的藏身之处,原来他是自作自受。
杜伏威气得胸膛都要炸开了,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自己早应该想到苗海潮会咽不下淮河兵败那口气,应该派人盯住他,说起来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他早该想到的。
杜伏威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沉思良久道:“我们必须要吸取苗海潮的教训,不能再重蹈覆辙!”
辅公祏点点头,“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情,将军没有发现我们军队部署很大的漏洞吗?”
“你是说我们兵力部署太分散?”杜伏威立刻明白了辅公祏的意思。
“难道不是吗?”
辅公祏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杜伏威,“我们兵力虽众,却分散在十几个地方,很容易被隋军各个击破,更重要是兵力太分散会削弱将军的掌控能力,比如苗海潮,这次他被全歼的根源就在于他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骨子里并没有把将军奉为主公,他觉得自己才是淮河之主。”
辅公祏的话句句说在杜伏威心坎上,其实他也并不愿意这样,造成今天兵力分散的原因主要是他和辅公祏是外来户。
两人从齐郡逃过来,不断兼并江淮众多零星乱匪,而这些乱匪虽然答应奉他为主,却不愿意离开自己控制的地方,也不愿意放弃军队,最终杜伏威只能妥协。
苗海潮就是典型例子,在他未来江淮之前,苗海潮就是活跃在淮河上的一支悍匪,当初苗海潮投降自己的条件就是继续控制淮河,当时苗海潮手下还有一万余人,而且自己也想通过苗海潮来控制淮河,就答应了他的条件,没想到最终埋下了苗海潮飞扬跋扈,不听军令的祸根。
但要杜伏威现在再改掉军队分驻各地的情况,又是何其之难,这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必然会遭到众多手下的一致反对。
杜伏威也叹了口气,“这件事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来解决这个难题,尽管他知道这个改变要触动很多人切身利益,可就算再难,他也得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