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后窗外已是骄阳高悬，但上不上班无所谓，石虎翻了个身，回想刚才做的梦。从他十八岁以后，它就偶尔会上演：他变成婴儿，身旁一对陌生男女，着他听不懂的话。

石虎其实是个孤儿，被一对好心夫妇收养，跟养父一个姓。他们对他很好，当然也和那时代的万千家长一样，孩子熊了就巴掌招呼。他一直很感激养父母的养育，至于亲生父母？没多少感觉。

可为什么总做这个梦？

百思不得其解时，床头的诺基亚闹起来，拿起一看，同事江涛的来电，接听：“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黄鹤带着他的姨子卷款跑路了！”

“什么？”石虎还迷糊着，忽然一愣，跳起来：“他跑路，你真的？”

“跑了，没影了。”

“靠！”

石虎其实是个会计，但做的是内账。他很清楚老总黄鹤干的好事：炮制了一个现代版的庞氏骗局，以高利润和回报吸引投资者，用新投资者的钱去还老投资者的利息，即俗话的“拆东墙补西墙”。

但庞氏骗局有个缺陷：当大投资者索要本金的时候，骗局往往会崩溃。

江涛继续：“现在你来算算，黄鹤跑路失败被抓到，再把你们这些人都拉下水的概率，有多大？”

石虎纳闷：“你怎么听起来很开心？”

江涛得意：“我在机场，准备出境。”

石虎差想骂娘，但忍住了：“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是看在咱俩的师徒缘分上，才冒险通知你。要换别人，我会鸟他？进了局子怕还蒙鼓里呢。再给你提示，黄鹤此人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被抓后为寻求心理平衡，肯定拉所有人下水。”

石虎辩解：“我多是非法做内账，被吊销从业资格，罚款几千块。”

“会计法规学得不错，但师傅再提醒你，只做内账后果不严重，但参与虚报利润，偷税和洗钱呢？”

石虎忽然有股不详预感。

“去年新闻有一个，被判了三年。”江涛淡定的下去：“是的，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你参与财务部的浑水，从理论上来你无罪。但，黄鹤这家伙脑子短路，让大家一起落水淹死的概率是？”

“80％以上。”石虎感觉还会更高。

“你不去当科学家真是浪费资源，我一直很佩服你的数学天赋。第二道题：你也卷款跑路，利用伎俩和聪明，去一个和中国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改头换面避风头，被发现的概率是？”

“算不出，但比被他供出来的低。”石虎完，忽然明白：“你也是来我这里寻找心理平衡的吧？”

江涛笑：“我跑，你也跑，咱师徒哥俩好。”

“你拿了多少？”石虎问。

“嗯……多到我出去后要整容和换护照的程度。我知道你也留有一手，那些公款转移，贴现承兑汇票的方法还是我教的呢。徒弟，干得漂亮，轰动全国最好，千万不要丢了师傅的脸。”

“你去哪儿？”

“俄罗斯。”江涛，“还有，我绝对不想在俄罗斯见到你！”

“毛子国那么冷，我去球。”石虎忍不住爆粗口，“老子要去英国。”

江涛达到了目的：“行，就帮你到这儿。赶飞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