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廷心虚，避开韩少陵的视线，嘴硬道：“你们选的，和我选的有什么分别吗？”

“有，因为你亲自选的话，你的心意就在里头。”韩少陵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法辩驳的语气继续说下去：“有些东西，之所以对一个人很重要，不是因为东西的贵重，而是心意在里头。我帮你买一束玫瑰送给嫂子，和你自己去选一束玫瑰送给她，完全是两回事。在男女感情上，有些事情，别人是不能代劳的。就说你这个战友吧，他都知道，结婚的时候，要亲自给老婆订制一个钻戒才算有诚意。钻戒的价值多少可以用钱衡量，对妻子的那份心意，却是不可以衡量的。”

韩少廷的瞳孔微微缩起，望着咖啡陷入了沉思。第一次，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就算当初娶宋令姿是情势所逼，他也不该露出那种无所谓的心态。毕竟，坚持要娶她，设计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宋令姿。在这点上，他就是理亏。亲只令恨。

“我理解那时候的你，没有心情操心婚礼上的事情，可女人都是min感的，你觉得没有问题，也许，她觉得你不够重视她。或者说，再会演戏的人，都会露出马脚，何况你根本不会演戏。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给她信心，之后，就算你做的再好，她心中都会有隐忧。婚姻就像一栋楼，在打地基的时候，没有打好基础，之后，你做的再好，随时都会被否定。”韩少陵见韩少廷在思考，也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

见韩少廷没有插嘴的意思，韩少陵继续往下说：“我一个同学，在结婚那天和新娘娘家有了冲突，就为了微不足道的五千块。没有多久，他们就离婚了，他不是不爱他老婆，离婚之后还爱着她，但是他老婆走的很坚决，临走时，亲口告诉他，在结婚那天，如果他能为她忍耐，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可惜，他没有做到，她的自尊心被伤害了，再也没有办法理性去看待他们之间的问题，两个人的婚姻就彻底玩完了。婚礼对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那一天发生过什么事情，女人都会记得一清二楚的，你结婚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我相信嫂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少凡曾经和我说过，十对离婚的夫妻要是吵起架来都会翻这笔旧帐。男人觉得女人在婚礼上贪得无厌，女人觉得男人不够重视自己。”

韩少廷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就算我做的不好，至少，场面上，我没有给她一丝难堪。”说完这句话，韩少廷的心又沉下去了，他想起洞房花烛夜的那番话。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韩少陵见韩少廷明白过来了，就笑着道：“男人嘛，看重的是物质上的满足，女人看重的是精神上的感受。她要是觉得你对她不好，你就算把钻石塞满她口袋，她还是不满足，她要是觉得你对她好，你给她一瓶矿泉水，她都会觉得你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韩少廷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咖啡，就把咖啡放下。“我明白你的意思，时间不早了，不耽误你办公了。”

“哥，你最近都在放假，是不是？”韩少陵见韩少廷打算要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暑假。”韩少廷简短了回了两个字。

“那，你和嫂子，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韩少陵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如释重负。

韩少廷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哥，老爷子打了好多通电话，要我问你，孩子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你们都结婚一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韩少陵不想催韩少廷，可老爷子的压力，他又顶不住。“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早点要孩子比较好。”

韩少廷的目光微黯，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可是每天努力耕耘，就是没有收获，他也没有办法。烦躁地爬了爬头发，韩少廷不耐烦道：“这种事情也是看机缘，有些人结婚几年都没有孩子。我们才结婚一年，正常。”

“我知道很正常。”韩少陵硬着头皮往下说：“可老爷子没有那个耐心。

韩少廷站起身，俯瞰楼下的风景。“我和你嫂子已经尽心尽力，总不能叫我变个孩子给老爷子吧？”

“老爷子的意思是叫你们去检查一下，然后配合医生的方案，或许能尽快有孩子。”韩少陵也觉得老爷子太心急了。“这是老爷子给的名片。”

韩少廷接过名片，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宋令姿对检查身体这件事，非常反感，曾经因为这件事，不惜和唐敏起了正面冲突。“你嫂子不会去的。”

“为什么？”韩少陵的眉头紧锁。“很正常的事情。”

韩少廷拿出雪茄烟，对韩少陵问道：“不介意我抽一支吗？”

“哥。”韩少陵沉着脸。“我不喜欢你这样。”

韩少廷愣了一下，将烟重新放回兜里。“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愿意给我生，后来，我妈让她去检查，她就和我妈吵了一架。”

“你有问过原因吗？”韩少陵觉得宋令姿的态度古怪。

韩少廷扫了他一眼。“你认为她会说吗？”

韩少陵的脸色浮现了一丝阴霾，“哥，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是有关大嫂的，本来我不太相信的。”

“什么传闻？”韩少廷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问题。

“有人说，大嫂曾经为了卓天远打过胎，伤了身子，不能生育。”韩少陵不喜欢传播谣言，但是，他又担心韩少廷会从别人嘴里听到，会影响到夫妻的感情。“你问下大嫂，就算真的有过，只要用心治疗，也许还有希望。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采取试管或者其他什么法子。”

韩少廷的眉头纠结，为什么这种传闻一而再，再而三传出来？“不可能，你嫂子跟着我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你们别瞎想。”

韩少陵的脸上涌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我没有打探你们夫妻**的意思。”

“我知道。”韩少廷没好气，“你帮我查一下，这种谣言传多了，对你嫂子不好，何况，他们抹黑你嫂子，就是在抹黑我。”

“嫂子的事情，你放心吧。”韩少陵解决了一个问题，心情畅快，“我下午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去保龄球馆玩一圈如何？”

“我没有心情。”韩少廷站起身。“你尽快把戒指的事情搞定，我回头找你要。”

韩少陵点头答应，韩少廷不再逗留，急匆匆往外走。

坐上悍马，韩少廷开着车四处转，想要冷静思考他和宋令姿的婚姻。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韩少廷踩下刹车，停在斑马线前面。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挂起厚厚的雨帘，遮盖了前方的境况。韩少廷眯着眼，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后面，悠闲地等待绿灯亮起。

一抹倩影从雨帘中飞奔而来，韩少廷直起身子，细细看了几眼，就肯定那个女孩是姜媛媛。推开车门，韩少廷冲着姜媛媛喊道：“姜媛媛，你过来！”

姜媛媛在迷蒙的雨雾中停下来，茫然地望向车道，才发现韩少廷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坐在车里，朝着她的方向挥手。

这一幕情景，对她来说很熟悉，就像当年他们没有分手的时候，韩少廷去学校里接她也是这样的。

一步步走向韩少廷，姜媛媛生怕眼前看到的是幻镜。

韩少廷抿嘴，不悦道：“慢腾腾做什么？快点，车要开了。”

韩少廷的声音刚落下，后面就有人在按喇叭。韩少廷见姜媛媛还傻傻站在原地，眉头锁的更紧了。“你还不快上车？”

姜媛媛瞬间回魂，急匆匆坐上车。

韩少廷瞥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不规则v领雪纺裙，淋了雨，衣服已经半透明了，最要命的是v领的设计，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肌肤，和一抹起伏的沟壑。

韩少廷立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加重了。暗暗咒骂一声，他拿出自己的外套，扔给了姜媛媛。

姜媛媛接过外套，闻到熟悉的男性气息，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混合着雨水，分不清她哪里是她的泪水，哪里是她发尖落下来的雨水。

韩少廷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作为成熟的男人，看到刚才那一幕有点反应是正常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对姜媛媛旧情难忘。

“谢谢。”姜媛媛慢慢将外套罩在自己身上，然后低声道：“你太太呢？”

“她在家里。”韩少廷想起宋令姿明媚的笑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下雨天的，你为什么到处乱跑？”

“我的车子坏了，送去维修了。”姜媛媛望着韩少廷依然英俊的脸庞，眼里涌出一抹深深的眷恋。这个男人，她爱了整整二十多年，他的眉眼，他的表情，就像铭刻在她脑子里的画像一样，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涌现。“今天早上有点事情要办，我就打的出来，谁也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半天都拦不到的士。”

“你可以打电话到的士公司叫车。”韩少廷淡淡地提醒。

“我忘了，再说，我也没有的士公司的号码。”姜媛媛嘟起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少打的的。”

韩少廷伸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放在钱包里，下次出门没车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

姜媛媛接过名片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韩少廷温热的手指，心中一颤，想起那些缠绵的日子。“少廷，如果，如果你没有娶宋令姿，你会不会……”

“别傻了。”韩少廷转动方向盘，往另一条路拐去。“韩家是容不下这样的丑闻。”

姜媛媛心口一窒，仿佛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口位置，让她透不过气来。“我问的是你。”

韩少廷微微转过脸，“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有生之年，都没有办法原谅你。”

“那宋令姿呢？她不是也和别的男人有过关系？”姜媛媛心痛难忍，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你甚至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车子猛地刹住，车轮和地面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幸好有雨水润滑，并没有刺耳的声音穿出来。韩少廷转过脸，怒瞪着姜媛媛：“这话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外面都是这样传的。”姜媛媛怯怯说道，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红晕。“我，我只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