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吃惊都算不上,只是略微的讶异而已。
“我不太明白你的逻辑。”桓温这样说道。
“的确有些复杂。”谢小满点了点头。
“那就请简单点说。”桓温挖了挖耳朵,“我这种不爱读书的人,不是很喜欢听这种太过深邃的言论。”
“好。”谢小满颔首,“简单点说就是,我觉得,我是宇宙的中心,所以,我要为我自己活。”
“相应的,我希望自己活得痛快。但是,杀戮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不痛快。”
“我想要结束这场乱世。”
“用我的方法!”
谢小满平铺直叙的说着这些震撼人心的话,语气笃定的,就像是在说她一共有十根手指一般。
桓温沉默下来,想了一想。
“你觉得,你是宇宙的中心?”桓温发问。
“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对我’两个字很重要。”谢小满诚恳的解释着,“我不希望大家以为,我是一个猖狂到了极点的人。”
“即便是加了‘对我’两个字,其实你的性格依旧很猖狂。”桓温点评了一句。
谢小满翻了个白眼。
桓温轻轻一笑:“杀戮,对你来说,是个很烦心的事情?”
“是!”
“所以,你才会不听军令,擅自救下那一百个人?”
“是!”
“即便你也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可能会引来赵军的猜忌,致使更多的人丢掉性命?你有没有想过,你虽然救下了一百人,但很有可能,我征西军之后会死的更多?死掉几百人,甚至几千人?”
“想过,但是我并不担心。”谢小满坚定的回答。
“哦?”桓温挑起眉毛,“为何不担心?”
谢小满微微仰头,真正的欠揍:“因为我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句话,实在说的太过猖狂。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保证?留下一个保护数千人性命的保证?
桓温是真正掌握着这几千人身家性命的人,他出征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去保证什么。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
战场上有太多风云变幻的事情,走得就是一条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路途。也许下一刻,他桓温自己就会身首异处,又如何保证其他人?
“我保证让你活着。”
这句话,绝对是军营中最大的笑话。
而如今,谢小满说出了这句笑话。
甚至,要比原本的笑话还要猖狂几千倍。因为她的话里,蕴含着上前条性命。
桓温听着这笑话,不再说话,却没有笑。
郗超也没有笑,他只是握着剑,看着谢小满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只是一个少女,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她甚至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场,没有与死神真正的打过照面,不知道战场上真正的凶险是何模样。
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怀着一颗简单的赤诚之心,想要守护生命的孩子。
这样的想法太简单、太单纯,甚至,太蠢!
因为这是中原这片土地,从西周到春秋,从战国到三国,一直都在用鲜血证明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战争的必然。死亡的必然。
这是无法改变的东西。
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样,无法改变的东西。
所以郗超看着她,忽然悲伤的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怜爱。
“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谢小满再度开口,微微侧过头来看向郗超,“你们一定觉得我很愚蠢、很可悲。你们一定在想,战争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事情,就如同人的生死一般,不可逆转,对不对?”
“谢姑娘,你年纪还太小,很多东西,还不太明白。”郗超苦笑了一下,他手中的剑尖已经垂落在地。
“不!不明白的,是你们才对!”谢小满面色决绝,“其他的东西我不清楚,我只问你们一句话!既然,人可以修行,可以超越生老病死,为什么战争就不可以?”
郗超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豁然抬头,目瞪口呆的看向谢小满。
桓温不说话,他只是下意识的玩弄着那盏盛满了冷酒的酒盏,连酒水溢出打湿了指尖,都未曾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