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对视了一刻钟点。依旧如此。
殷元元横了起来,真灵幡裹的手化成一南海鳄妖的大钜子。
“再不答话,老子锯下你首级,扔在这神鬼不知的地方!哪个宗门的戒律院会来管老子!”
我用银蛇剑架住殷元元的钜子。他既唱白脸,我来唱红脸,
“殷兄不可造次,樊兄有护我性命的大恩。”
我们演得太假,上官子羽不满地咳嗽起来。
樊无解的嘴唇欲动,但复又紧闭。
这时,黑暗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宗盛时,昆仑之犬俯首帖耳;我宗衰时,竟先吠人。”
我心一凛,腹内忽如刀绞;上官子羽和殷元元也是疼痛伏地。樊无解趁此挣脱禁制,跳了起来,向四面各跪了三拜,
“剑宗晚辈,云真人昊明门下,四代弟子樊无解拜过师叔祖。弟子误闯入师叔祖清修之所,死罪死罪!唯望师叔祖赦了这几位别宗门人性命,他们虽粗鲁,但尚属正道。”
“不须在外人前为我掩饰。哪里是清修,不过是坐关待死罢了。”
苍老的声音叹息。
我心头雪亮,立刻明白我们三人被无上剑意压迫。躯壳实未有伤,只是识中被强行灌入了垂垂待毙的意念——如果信以为真,便真自行断绝生机,死得无声无息了。我凭借三尸神的霸道神念相抗,缓缓立起来。
而且我立刻明白,这个苍老的声音不是那个小祖师。他虽然境界高深,不下天落真人与林真人,但明显受到了绝大限制,绝无可能施放任何厉害神通,摧破蛇母的诛心锁。
“孺子可教。”
声音赞叹。
“可惜不是你宗人,险些被除了。”我道。
声音大笑。
樊无解瞪我,“昆仑原剑空,你不得无礼!”
我嘟了下嘴,“不然昆仑岂非都被他当软骨头狗了吗?”
声音复大笑,
“原来你就是原剑空,前些时候天落歌的弟子来知会他师傅的死讯,我与他攀谈当世人物,知道你是他敌手。你们前程都不可限量,他也得了我真传,你须要留心。”
剑宗传授的都是克敌制胜的法门,晓月得了天落歌和此人真传,不知有多大的进境。我虽然也有药师真人授法,都是些栽种烹制的玩意。如此一想,我心中小有些不安
“晚辈是龙虎宗上官天泉嫡子上官子羽。您便是旷古以来,神剑宇宙锋唯一的握持者,剑宗先掌门独孤异人。你曾在世间立了莫大的功业!灭凤圣,降九头,平南荒,废天子;提携萧龙渊、慕容观天、天落真人、林真人,七剑这等照耀宗门的群英……家父以为您是五百年中屈指可数的伟人。”
上官子羽见我立起,也明白了其中关窍,用金错刀振开所中剑意。殷元元也勉力站起。
那声音黯然道,
“你也无须奉承。当年我料上官天泉必是我宗之患,原想寻事诛他,终究为人所阻,不然也不会有你这后生了。我平生有大功,也有大过:慕容入魔是一,龙渊叛而引妖攻打中州是一,被你父赌斗得了南海是一。最后我被天落与林请到这幽牢待死,俱成往事,也没什么值得提的了。”
我道,
“贵宗的纠葛我等不去管。我们这些人是遭了劫,被贵宗顾真人差来犯险。我们只想请教三件事情。一、我们如何出这幽牢;二、您掌剑宗数百年,当知小祖师何人;三、变钜子所凿,连通双塔的通道在哪?——想必晓月已经告知你,萧龙渊被拦元始之章在三界外,他要来贵宗另夺一把神剑重新降临中州。”
声音长叹,
“自古宗派皆是因弱而亡,唯我宗因强而衰。龙渊不是来夺剑,他是来请剑。小祖师即是宇宙锋,天下唯一的至真人之境的器灵。天下宗门硕果仅存的耆旧里,他的资历最老,曾与我宗开宗祖师万里云一道立下基业。历代掌门例掌元始之章为佩剑,唯我曾请得他助我荡魔。”
殷元元喜,
“既然是自己人,那再好商量不过。”
“你们想差了!宇宙锋是天下最鄙夷、最轻蔑我宗的修真者。”
那声音一沉。我们俱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