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圣母陨落久矣,小圣母又年幼无知。白虎一脉的衰落分明。诸位当深思进退。”
与他本为仇敌的西海龙也说,
“圣母酷虐,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下,看我们如同幼稚小儿。平日喜怒无常,高妙大道只肯讲个片言只语,还要受她奚落羞辱;萧祖师宽厚,礼貌下人,哪怕一个小修士都重用和栽培。他麾下的蟹将、狐妖都是普通小妖,得传大道,不过百年,道行便直‘逼’我们。在西荒终无所得,前去共同参悟海底经也好。”
牛王好奇地注视两人,示意他们住口,向变钜子道,
“两位各说了自己的心意,妙翼管了几只蠢小鸟,敖钦有几只呆鱼鳖,他们的去就我们管不了。可圣母与我们却情谊深厚,我们实在不忍舍弃她和小圣母。我还是期望,变剑仙能劝说小圣母和萧祖师和衷共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要号召整个妖族,终缺不了他。以前我们看轻那孩子,如今想来,若没有她,呵呵,我们可不知道去哪里呐。”
依附妙翼和敖钦的势力并不大。妙翼是亡国之人,孤魂野鬼;敖钦受瑶仙百般打压。陆上禽兽才是白虎真正庞大的势力,而他们的领袖是象王和牛王。
我心道——但玄都忽略了,萧龙渊囚禁的翩翩是公主的好友。
“何况,我们还有一个把柄握在圣母手上。”
象王冷漠道。
变钜子笑起来,
“我知道。是那只拘住各位元神的金葫芦。”
敖钦恨道,
“虽不能害我们‘性’命,却让我们不能运用全力,伤不得她的血脉。”
“我们的确该拜会那位小圣母,可没有见到她的途径,又要辛苦排除昆仑的耳目。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法子吗?”
厉无咎问,他的眼神闪亮,满是兴奋。
牛王苦恼,
“传说小圣母还在闭关,就是她生父昆仑宗的颜真人都见不到她。象兄,教教我们。”
象王的目光投向天真烂漫地吃着蔬果的小象,又扫向我,
“上天既然把小妖带到我们这里,就应在他身上——狮无名,劳苦你。你的族类,和白虎亲近,又有与那位祖师结缘的熊猫银币。圣母当年与万里云有莫大渊源,小圣母也知道。你带着变剑仙和厉仙长投奔悬圃,即便不能见到小圣母,也能见到管悬圃的青鸟句芒——你不要担忧,这是一件好事,你吃亏不了。宫中布置我都可以告知变剑仙。”
变剑仙大喜,向群妖谢过,抓过我的手,道,
“立下这功,我就信过你这小妖,日后祖师传道,忘不了你。”
牛王玄都也欢道,
“此‘洞’窟‘穴’无数,诸位可以从‘洞’后又一隐秘去处离去。绝无昆仑耳目。”
我体味着象王话里的意思,随变钜子和厉无咎告辞离开。
四大妖王的窥伺下,凭着这张画皮,我竟全身而退。我却毫无庆幸之感。如今与我并肩的却是动辄杀人的真魔头。
厉无咎凌虚而行,走在前头。变钜子与我跟在后面,转过几个‘洞’窟,他却忽然变了脸‘色’,向我传神念,
“把嘴张开,莫问,有急事。”
“为何?”
我问。
嘴‘唇’方启,刹那间,一枚丹‘药’从他指间弹出,没入我的丹田,顷刻融化。
这种冰炭‘交’‘激’的感觉似曾相识,熟悉不过。
我炼制傀儡丹许久,又身中‘阴’魔之王年余,自然明白,刚才变钜子突然骗我服下了三尸虫。此虫高傀儡丹一等,去‘阴’魔之王许多。
狮妖的金瞳一闪,一枚瞳却变成了三‘色’。
“方才这丹叫三尸虫,控御你这类金丹七日,七日后自解。不要用功抵抗,炼化三尸虫。否则三尸虫攻心,死的更快。也不要试图逃跑,熬过七日,天下没有人能逃出我的追踪。七日中,唯我号令是听,就可以了。”
接着他一面念诵催动三尸虫的真言,从头询问了我一遍身世来历。我满头大汗,分毫不差地复述了一遍狮无名的经历。
变钜子从袖中取一张登天梯的请帖,填上狮无名的名字,与我,安慰道,
“立下这功,我就真信过你这小妖,日后祖师传道,真忘不了你。拿着,这是货真价实的登天梯请帖。”
这样的三尸虫其实对已经中了‘阴’魔之王的我毫无效力,尸丹顷刻便被我体内的‘阴’魔之王摄入炼化。
我‘露’出的不过是三尸神的本来瞳‘色’。
但我依然努力吐出吓尖了的声音,
“小妖我不懂——懂事,下次绝不敢了,变剑仙到底要我作——作什么?”
变剑仙这次倒说的很和蔼,
“正是方才话的。你带我去见小丫头,我和她谈谈心。”
“要是……要是小圣母见不着,或者见着了不答应您呢?”
我恭敬问。
“无所谓,见不着,就把那金葫芦窃走毁去,让她再也无法号令西荒妖,解除群妖的后顾之忧;见着了,谈不拢,便杀了。”
变钜子从纳戒里放出一个船那样大的金铁圆盘。
“这是什么?”我问。
“我是墨‘门’嫡传,这是我亲手制作的一台穿梭机。名字未定”
“就叫飞碟好了。”厉无咎开玩笑。
碟身的颤动由无至有,从蚊声至雷鸣。飞碟周围三丈的虚空漩涡般扭转起来。如是三十个呼吸,漩涡稳定,现出一条光道。
飞碟没入漩涡中。
和我们昆仑的穿梭机一样,数个呼吸光‘阴’,便跨越了数千里。我和他们再度出现在西昆仑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