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敲敲挡风玻璃:“把车开好啊。”
郑熙行放慢了车速:“哪个老师?”
“陈老师呀。我发现你更怕胡老师,为什么?胡老师人很好。”
郑熙行飞快望了越宁一眼:“就是人太好了。”
越宁笑笑:“陈老师把我损了一顿,嗯,挺有道理的。他讲我现在顾虑多了,看着不顺眼。我想想,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在意得那么多呢?你说是不是?”
郑熙行吐出一口气,把空调冷风调小了一点,慢悠悠地道:“那是因为在乎的、不能失去的,增加了。我在考虑转型的问题,说转型也不特别确切,是想跨行。”
“哪一行?”
“我想转重工。”
越宁惊讶地道:“行啊你,专拣狠的干。”
郑熙行带点骄傲地口气:“那是,不出点出彩的,我干嘛下场呀?”
“那你还那么大压力干嘛?你干的事儿,哪一样没干好呢?听说,好多人想半道盖你麻烦揍你?你就是那‘别人家的孩子’,太招人恨了啊。”
郑熙行自嘲地道:“哎呀,老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越宁道:“那我得趁着还没老,加把劲儿了。以后胆儿小了,好些事儿就不敢干了。”
“你选的行业很好,”郑熙行中肯地道,“在商言商,商人地位不怎么样,但是有两样除外——重工、高科技。这两样本身就代表着实力,不是一般商人能比得上的。我们只要做好了,啧啧,商界老前辈也得写个服字。”
“就凭嘟嘟?”越宁摇头,“还不够的。一切软件,都依托于硬件。我这个,还差点火候——它不关系国计民生。一项事业,只有与国计民生相关了,做它的人,说话才算是真正的响当当。”
“哦?”
“现在通讯技术上不去呀,硬件为难,软件自然提不上去。没有造纸术,光靠刻龟壳,有本天书也传不出去。还是要以虚就实,通讯的蛋糕,我一定要啃一口大的。”
“现在?别太勉强。”
越宁瘪瘪嘴:“再晚就来不及了,哪怕是这个发展很快的行业,哪个大爆发的不得个十年二十年的鲸吞蚕食才能有后来的规模?不过,我也有计划。”
“悠着点儿,国内这一行,私企还没有完全放开。”
“我先准备着,不然脖子总被人卡着,太难受了。哎,咱们不是要看电影的吗?怎么又聊上了?”
郑熙行将车开进了车库:“这不挺好?咱们又不是演戏,得照着个剧本儿走,八点,看电影,八点十分,俩主角啃上了,我也依样画葫芦……九点,俩滚床上去了,咱们也……嗷!”
“走你的吧。”
郑熙行笑着追了上去,一提劲,将人扛在了肩上:“走喽~”
两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片子要看,郑熙行选了个《地道战》,被越宁一头黑线地拍了回去,挑了部《大闹天宫》的地画片。郑熙行扯扯领带,不怀好意地道:“穿成这样看这个,忒不得劲儿,就该穿睡衣坐在上抱着薯片……”
越宁斜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的,眼角那颗小泪痣带点狡黠,透点邪气。郑熙行眼睛滴溜溜地转……
【尼玛!河蟹!我写不下去了!大家脑补吧!脑补总比被锁了强!】
《大闹天宫》没看成,西游被他们演成了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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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的九月,蓝天白云,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洒了进来。郑熙行睁开眼睛的瞬间,绽出一个傻兮兮的笑来,低头看看被子里,越宁的睫毛抖了两下。郑熙行赶紧轻后着他的后背,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o⊙)!”越宁睁开眼,看到一张大脸铺满了整个视野,好险没把人推下去,“几点了?”
“七点,你今天上午没课,再睡一会儿,我去取早餐。”言语之间,多了几分亲昵。
越宁怪异地瞄瞄他:“起来穿衣服啦,床上吃饭,好奇怪。”
郑熙行想了想:“是有点怪。”跑去拿衣服。他放了一整个衣帽间的衣服,两个人的尺码。为了显得六岁的年龄差没那么大,郑熙行很有心机地给自己也准备了和越宁一样样式的衣服,堂而皇之地拿了出来。
越宁没有多想,洗漱完了,从容换上,抱怨着:“裤子有点紧。”
郑熙行咳嗽一声:“那个,你明天再穿,就不觉得紧了……”
越宁脸上一红,掐了他一把:“吃饭。”
郑熙行见好就收,两人到落地窗前吃早餐。郑熙行正喝着牛奶,越宁慢悠悠地道:“小柜子里的东西,你准备得挺充份的,蓄谋已久,还是长期熟练工种?”
郑熙行一口牛奶呛进鼻子里,手忙脚乱扯了纸巾擦拭:“天地良心!咳咳!我就是蓄谋!咳咳!我才不是顾四那种傻逼……”
越宁面无表情地道:“那傻逼是我亲爹,谢谢。”
郑熙行:qaq作了一个哭脸,把纸巾团一团空心命中垃圾桶,喘着粗气道:“我错了。”
越宁晃晃杯子,客观地评价:“表现还不错。”
郑熙行:……有种被用完了打评语的赶脚。
按铃要了另一杯牛奶,服务员将早餐桌收拾好,郑熙行认认真真坐好,认认真真地吃早餐。越宁吃完了煎蛋,托腮看着他:“等会儿先送我去公司。”
“嗯?”
“刚才夏叔叔的电话,说是有事儿要问我。”
“咦?什么事?甭去你公司再换车了,麻烦,跟他约的哪儿,我直接送你过去。”
“萌萌姐姐的事儿吧?估计是问我对道士的评价。”
郑熙行咧了个超大的笑容:“这丫头,到底有伴儿了。”
“你傻乐什么呢?先前也没见你对她特别亲近呀。”
“少了个跟我抢的,”郑熙行嘀咕,“我看那些丫头一个一个的都不怀好意。萌萌最乖了,她妹妹鬼精鬼精的,还有小辉子,还问我你跟他妹妹配不配……等着吧,顾爷爷大寿以后,又得添点儿了。这年头……”不停地报怨着。
伸起食指,挑着郑熙行的下巴,左右打量,越宁道:“嗯,你还挺好用的,我还没打算换呢。”
郑熙行颈子一绕,双手一伸,打横将人抱起:“你还想换?”
“别说得跟我多受欢迎似的。”
“不然你以为夏叔叔前两年为什么那么着急给萌萌找对象?有出息又生活不糜烂的,本来就不太多。”
越宁就一直笑:“你的不安到底从哪里来的呀?”
“不知道,”郑熙行将人塞上车,“大概是,我就缺了个你。”
“bo~”
直到见了夏部长,郑熙行脸上还带着点傻笑,意外地接地气,让夏部长特意多感谢了他好几句:“哎呀,要不是跟着你一起出去,萌萌就遇不到宁宁,遇不到宁宁,也就遇不到小明。你才是幕后英雄啊。”
郑熙行:“……”
看得出来,夏部长的心情挺不错的。越宁尽量表示客观:“我跟吕清风是同情,关系还不错,肯定会有偏向,不过他是真不错。”又介绍了跟吕旺祖短暂相处的观感。夏部长综合一下自己搞来的消息,拍板道:“那就差不多了,先处处看。”
越宁心说,已经处上了好么?
夏部长高兴,又透了个信儿给他们俩:“你们俩要办事业,不要太心焦了,已经决定明年扩招了,剩下的就是具体的方案了。顶多撑几年,好的随你们挑。”
郑熙行和越宁都表示出了欣喜,心里却想:明年扩招,大学四年学制,还得等五年。这五年依旧挺困难。就算扩招了,顶尖的也就那些了,还得先拣那好的挑。好在两人的企业规模比先前都有了进一步的扩大,吸引力也更强一些,比起几年前郑熙行捧钱没人卖身的遭遇,强太多了。
夏部长心情一好,又多说了几句:“顾老做寿,到的人很多,用心准备。大统领也是会到场的。”
越宁赶紧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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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部长的消息很准,哪怕顾老这生日不是整寿,由于大家都知道这是他宣布孙子回归的大庆,接请柬的都说要来,大统领也不例外。没接到请柬的,也都眼巴巴钻门路,想讨一张。
到得十月末,朝廷已将大个儿的烦心事处置完了,正是人人轻松,相约到了顾老的寿宴上来。
越宁他还打算穿之前老冯给做的中山装的。家里女人们都说不好,又长高了一点,衣服袖子就显得有点短了,必须要重做。顾老太太亲自带着他去找老冯,将老冯惊成了只金鱼:“你还有什么身份,说吧,外星人我也撑得住。”又说老太太那身旗袍也做好了,让老太太去换上试试,不合适的再修改。
赶上寿宴,越宁穿着崭新的灰色中山装,假斯文地又戴上了平光镜,跟顾鄂两个,一左一右,陪在顾老周围。顾老的老伙计们,休养的、旅游的,头两天都回来了,这天到得比较早,越宁跟着顾老,一串爷爷叫下去,收了一堆红包。
大统领来时,顾老亲自带着孙子去迎接,余光瞥见孙子十分稳得住,颇感欣慰。顾宁管大统领叫伯伯,也笑着收红包。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地跟大长老们打招呼,顾老招呼他坐下。顾鄂、郑东君都给他挪坐,大统领十分推辞。
郑老笑道:“别理他们,有德居之。”
大统领笑道:“我是侥幸,何德之有?笨鸟先飞而已。”
越宁心头一动,这话讲得,有点矛盾。笨鸟先飞,就不是侥幸。有点意思。
微笑间,大堂姐走了过来,悄悄地对他说:“唐教授和陈教授来了,那个小刚打电话到你手机上了。”
越宁赶紧起身:“爷爷,伯伯,我去接个人,老师来了。”亲自迎到门外,一手一个,将两位搀了进来。
老人们颇为赞许,跟陈教授打起招呼来也随和自然,都说:“慧眼识英。”
陈教授虽不慕虚荣,学生给他做足面子,心里也是舒坦的:“哪里哪里,是他用功,不用功的,我也不稀罕呀。”
有陈教授在,除了说点科研大方向,也就顺带说两句越宁。顾老这次做寿排场摆这么大,就是为了孙子,然而老爷子才是正主,想要平衡,就得找好节点。陈教授的到来,给了众人一个转折点。陈教授就讲:“我当时就想,这小孩儿干嘛呢?跟那儿晨练半年了,雷打不动,跑完步就过来蹲着看我比划……”一气讲到收了徒。
大统领笑着对越宁说:“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说真的啊,要是我,看着长得这么可爱的孩子,当场就收下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那么聪明,明明那么聪明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用功呢?”
“机遇只偏爱有准备的头脑呀,”越宁腼腆地笑,“只有努力了,才有资格去等待属于我的侥幸。”
周围一圈老狐狸肚里齐齐暗骂:忒狡猾的小王八蛋!这马屁拍得太到位了!
可谁叫这小王八蛋他最有资格讲这个话呢?小王八蛋讲了:“不刻苦读书我上不了t大(撒谎),到不了帝都,哪有遇到老师的幸运呢?”
md!吃饱喝足打老顾!这死老头运气咋这么好呢?<!--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