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找到了伤口,但大夫们无法判断,到底是何物所致,根本不能对症下药。江光辉勃然大怒,但大夫坚称,他们可以尝试处理伤口,但首要的关键还是替江敏惠退烧。
江世霖和江世澈同时朝对方看去,四目相接的瞬间,江世霖笑了笑,表情仿佛在问:大哥,你有决定了吗?
江世澈转过头,垂眸思量。片刻,他对江光辉说:“二叔父,大夫们多次强调必须尽快让五妹退烧,我想,他们大半是怕五妹会烧糊涂。既然大夫们一时没有退烧的良策,用烈酒替五妹擦身也不见明显的效果,不如先让五妹枕着雪水。这样或许能让五妹清醒些。”他这是退而求其次。
江光辉没有立时回应他的话。他行至桌边坐下,朝床上的母女看去。小潘氏自发现女儿头上的红点,就一直呆愣愣的坐着。
江世澈朝着病榻走了几步,恳切地说:“二婶娘,如今的关键是救治五妹,其他的事,迟早都能查清楚的。”
听到这话,江世霖和夏堇对视一眼。难道江世澈的意思,江敏惠突然“生病”,与他们去郊外探望大潘氏无关,所以他也希望查清事实?
在江世澈的坚持下,江光辉和小潘氏终于答应,让江敏惠枕着雪水,与此同时,大夫们准备解毒的药方,小潘氏用白酒替江敏惠擦身。
时至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江敏惠的烧虽然没有完全褪去,但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不少。众人全都熬了一整夜,纷纷回去休息,独留小潘氏和她的丫鬟守在江敏惠床边。
江世霖回到池清居,才跨入院门。便大声吩咐:“叫王婆子过来见我。”
夏堇诧异,回头见江世霖一脸凝重,问道:“相公,有什么不对吗?”
“父亲的态度,很奇怪。”江世霖拉着夏堇入屋,把江光辉掌掴小尤氏的经过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不多会儿,王婆子站在江世霖和夏堇面前。她虽面无表情,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瞥过夏堇,又慌忙垂下眼睑。
江世霖直言:“我知道,母亲过世的时候。你不在府中,但你知不知道,母亲过世前。是否曾高烧不退?”
王婆子点头回道:“奴婢听说,太太过世前身体极为虚弱,后来偶感风寒,高烧不退。在最后的一两天,太太已经不愿喝药。老爷逼着太太用药。太太对老爷说,一切都是报应,她太辛苦了,求老爷放过她。”她说着已经掉下了眼泪。
夏堇听到这话,一颗心重重往下沉。王婆子的形容分明和江敏惠的症状差不多。那时候小潘氏尚未进门。她忍不住问:“婆母病重的时候,都有谁陪在她身边?尤姨娘?”
王婆子答道:“一开始的时候。除了太太身边伺候的下人,春娘一直帮着太太打理日常琐事。后来尤姨娘来了,太太就让春娘把嫁妆的账目全都清理出来。那时太太好似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结果没几天太太就开始发烧。”她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江世霖细细思量她的话,追问:“你不是说,你回家的时候,母亲身边的下人几乎都被父亲处置了吗?之后父亲娶妻纳妾,家里换了不少下人。你根本不知道母亲最后的境况。”
“是。”王婆子重重点头,答道:“回三爷。太太求老爷放过她那些话,是老爷喝过酒之后,亲口说的,至于春娘和尤姨娘,奴婢回到涿州之后,一心想知道太太究竟发生了何事,于是想办法让她们起了争执。”
“她们具体怎么说的?”
“奴婢隔得远,只听到春娘指责尤姨娘,没有尽心照顾夫人,令夫人染上风寒。尤姨娘就说,其实春娘和她存着同样的心思,只是她没得手。春娘气急,与尤姨娘动了手。当时尤姨娘正怀着六少爷,事情惊动了老爷。春娘对老爷说,她只想报答太太,完成太太的心愿,之后她便出了府,专心替三爷打理太太的嫁妆,没再回来过。”
“你怎么不早说!”江世霖责备。他几乎可以肯定,生母发高烧的缘由和江敏惠一样。他命王婆子退下,转身就想去明月楼找春娘核实。
夏堇急忙拦下他,建议他找人接春娘过府问话,他们还可以趁这个空挡,问一问丁香,探望大潘氏那天,可有特别的事发生。
江世霖心知,他们一夜没睡,又没有用早膳,夏堇这是担心他,便点头应下。
两人用过早饭,夏堇叫了丁香进屋,问道:“你仔细想想,我们去探望大伯母那天,五妹身边可有特别的事发生?特别是庄子上的时候,有没有陌生人靠近五妹?”
丁香摇头道:“回三奶奶,这两天奴婢反反复复想了很多次,不管是来回的路上,还是在厢房的时候,五小姐的茶水点心都是嫣红亲手奉上,而且她时时刻刻都在五小姐身边,从没有离开半步。那时候奴婢还觉得奇怪,偷偷问了她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说,自从六少爷生病之后,嫣红都是这般,什么都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