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发奎领着部众转去三发,实际上三发的开拓反而是要早于坤甸的,坤甸是在五年前才建市,而三发作为西婆罗洲的重要港口已经存在了多年。此时,兰芳公司的力量支配着三发港,不过这种支配力度也是比较有限的。三发准确的来说是一座河港城市,并不靠海,胡发奎在勘测了水文后认为航行一千吨左右的船只并不障碍,就溯流而上了。
等到胡发奎近了三发,直接便命部众乘坐舢板靠岸,河岸上几乎没有兰芳公司的人防卫,于是没有什么阻碍地,胡发奎的部众就占下了这码头,让自己的船只靠了岸。整个过程并未爆发什么流血冲突,海盗们拿着鸟枪放了几枪,喊杀了一阵,兰芳的人便惊吓着逃散,根本没有与这么凶悍的敌人作战的*。
林有德有些担忧,道:“胡统领,这样直接就打上门来了,恐怕不便于交涉吧。”
胡发奎却不以为意,笑道:“林大班说笑了,咱们之前便拿住了那罗芳伯的小舅子,吞了他们百多名移民,这已经是仇怨了,不在乎多一点。对付这些人,不给他们些厉害瞧瞧,都会觉得咱们好欺负啊。”
林有德知道在坤甸胡发奎吃了一肚子气,从坤甸过来后,林有德便觉得胡发奎的眼睛里好像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了,本来胡发奎就是将门虎子,虽说允文允武,但骨子里还是有一股泼天的狠戾的。
“林统领,你这是已经有了打算如何处理西婆罗洲华人的事务了吗?还是将事情呈报给国内,由内阁定夺好些吧?”林有德吞了吞口水说道。
胡发奎一挥手,道:“此去国中两万里,就算我大唐船舰迅速,来回一趟也是不易。而且婆罗洲不过南洋海岛。不碍大局,姑且施为,用些伎俩。倒也无妨大雅。真的要是搞坏了,也有白总参事这样的能人来给俺擦屁股。只是现在不搅这西婆罗洲一个天翻地覆。俺便全身都爽利!”
林有德大惊失色,道:“胡统领莫不是打算对此地用兵?可是咱们满打满算不过部众八百,而西婆罗洲仅华人便十数万,又有更过的土人,我们怎生能在这么多对手之下讨到好处?”
胡发奎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拉一派打一派罢了,俺自幼读的兵书,可不是白读的。”
胡发奎占了三发。并没有为难当地的华人,放了他们自去。之后他又找来那个跟李念来通行的黄姓船主,命他到东万律去报信。这黄姓船主年纪也不小了,心思也是敏捷,在海上被胡发奎拦下,他就知道香盗的势力巨大,之后被掠去香港水寨,后又见大唐共和国巨船靠岸,数千移民登船而走,无数财货于此贩运。更是震惊香盗的背后居然靠了这么大一座靠山。
黄船主也是得了胡发奎的允诺,若是能将差事办好,他那艘帆船可以还给他。而且还有一笔报酬等着他。日后若是想为大唐商旅服务,也不是不可以。黄船主在海上过了一辈子,自然知道有一个厉害后台的作用。显然除了朝廷这样的存在,也就是香盗和唐人最为强大了,若是有了这等关系,日后东海、南海大可去得。至于兰芳公司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在大陆混得不如意的泥腿子,虽然手下也有万数号人,但影响力也就局限当地。对于黄船主的生意没有什么作用。
想清楚此节,黄船主便尽心尽力为胡发奎办事了。
黄船主乘小船很快便抵达了东万律。恰巧从三发逃难回东万律的兰芳人也有人抵达。黄船主不是第一次到东万律,轻车熟路地到了罗芳伯的府邸。此时兰芳公司尚不算是正式建立。历史上是1777年罗芳伯才正式地在府邸前打起“兰芳大统制”的三角黄旗。只不过,此时的兰芳公司已经成型,黄船主通报姓名,来到大堂之中,堂中高悬一块金匾,上书四个大字:“雄震华夷”!四处也有卫士站岗,皆是大清绿营士兵的打扮。
黄船主却见罗芳伯与一众大哥头人都在堂中,神情颇有焦急之色,还有几个从三发赶来的首领,显然是在汇报三发的突然情况。这些兰芳首领们,有些是寻常的清人打扮,马褂长袍,有些则受了西人影响,是欧洲人的装束,不过大都还留着发辫。
他先向众头领行了一礼,“小人见过诸位大哥。”
罗芳伯自然识得黄船主,他心机极深,见到黄船主孤身而来,也并未露出什么其他表情,只是口中问道:“念来为什么没有同船主一起?”
黄船主给罗芳伯等人磕头道歉,“小人向芳伯请罪了,本来小人与李少爷已经从嘉应州带来了一百六十九名乡亲,准备前往东万律,谁知在南洋遇上了香盗……”
此言一出,立即让众人大惊。虽然他们远居婆罗洲,但是南洋上最近风起云涌,各路海盗都被这一伙香盗清除,甚至荷兰人、西班牙人的船只也要躲着走,其势力之大,自然不言而喻。
有从三发逃回的首领大声道:“三发便是被一伙强盗攻克的,那些人手持火枪长矛,凶顽得很,据人说正是那南洋香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