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突然浮出了水面一般,我一接触到久违的空气,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事实上,也只有我的呼吸系统获得了解放——我的身子仍被紧紧禁锢着,难以动弹,喘息了几秒钟后,我才感觉到有只手搭在我背上。
我努力扭动脖子,发现一旁的顾安似乎也遭遇了什么变故,他僵直地待在原地;而我俩身后,方修一手扶着我们一个人的背,看起来是唯一没有受伤的一个。
我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我身上的藤蔓还在不在,可是我只是咕哝了几声,连像样的音节都发不出来,感觉刚刚那一下让我的内脏构造都被挤变了形。
方修道:“别急着动。你们两个刚才吸入了树的花粉,出现了幻觉,神经都麻痹了。还得缓一缓才能完全恢复。”
我微微点头,老老实实地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方修把我们藏在海胆的软刺之中,自己拿过放在一旁的刀,纵身一跃,竟然直接朝着数米开外的大树直奔过去。
很快,大树做出了反应: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主干附近,几个球状物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得越来越大。在数秒后它们涨到了极限,几声“噗”的声响,那些球状物爆炸了,有新的生物从里面“降生”出来,我的眼睛很清晰地看到了它们复杂的神经系统。这个轮廓有点像是……猴子?
那几个西瓜大小的“猴子”一出那些球状物,便朝着方修极速前进,速度快到它们的身影只是在我视野里一闪而过。只在一瞬间他们就交上了手。我勉强看清前方飞速闪过的一道道身影,所幸身体的知觉也在慢慢恢复,我渐渐地可以移动自己的肢体了。
但是,情况不太妙。
由于我们的坐骑已经伤痕累累,速度不及先前,而大树的枝条趁虚而入,疯狂地向我们抡过来。我们在混乱中四处躲闪,几乎只有挨打的份儿。顾安还未恢复,我心中越来越焦虑,吃力地捡起背包,在里面翻找到了另一把刀。
我刚把刀拿在手里,那四处狂劈的枝条终于使出一击,正好抽中我们。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外加一只大型怪兽就这么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滚到地上摔成了一团。
我晕晕乎乎地爬起身,发现自己是最上面的一个,但是第二轮攻击随之而来:那粗壮的藤条几乎是迎着我的脸劈了下来。我滚了几圈躲到一边,再等我回头时,景象惨不忍睹:原地的海胆已经几乎被打烂了,但藤条也很不好过,因为海胆的软刺恰好将它扎穿了。
在它颤抖着拔出枝条来准备报复一把的时候,我忍无可忍,提起刀几步上前,冲着那半死不活的藤条就是一刀;那断枝如同被斩断的蛇头一般,旋转着飞了出去。
我冲过去看看海胆,它已经奄奄一息;在它旁边我找到了顾安,将他拉起来之前,又一只藤蔓挥来,被我一刀砍断。我扶着顾安准备转身向后逃走,可是——
一棵一米多高的小树挡在我们面前,而它体型虽小,却是在极快地生长着。我正想向后退去,顾安已很快地发现:“看,是你刚刚砍下的枝条!”
没错。我先前砍断的两根枝条,在落了地之后便扎根发芽如今正在疯狂地生长着,以与母体近似的形式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俩拼命地跑着,一路上几乎是在无数的藤条之间摸爬滚打,我挥舞着刀却连虚张声势都做不到。
原本还想着终于能够帮上一点忙,没想到增加了敌人的力量,我心中懊悔不已。顾安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安慰道:“没关系,你不是有意的。现在先生去消灭了这个树的大脑,我们就没事了!”
我跟着顾安一路好容易来到大树的主干部位。抬头一看,方修已经爬到了比较高的地方。我仔细地顺着树干内部的神经系统向上看去,果然,在接近树冠的高处,神经错综复杂,还真像一团大脑。我把那地方指给顾安:“那里应该就是树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