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月!”我再次爬至斩月身旁,轻轻唤他,他的脸在月色下惨白如纸,完全感受不到活的气息,胸口的创伤还在淌血,地面层层殷红。
我拿手往他胸口的伤处一抚,连血也是温凉不热。我颤抖着撕下一条裙角,揉做一团想要堵住那血口,可惜布子亦被血液浸透。
斩月无声无息地躺着,任凭体内鲜血流干。
一只猫头鹰在林间盘飞而过,咕咕的叫声如鬼嚎般刺耳,周遭的残尸在我极度恐慌产生的幻觉中似乎又要从地上攀爬起来,惊得我毛骨悚然。
我只不过是个江湖菜鸟,初出茅庐根本不会应对眼前的惨况。
我哀哀地唤了一声药奴,那里没有作答,我悲切地喊了一声墨轩,耳边死寂无澜。
我似有些无望地狠推了斩月几下,大叫道“斩月你起啦,斩月你起来!”
周遭静得只有我的哭泣在回荡。
恐怖与悲凉之感油然心升,我无助地爬在斩月的胸口,放纵他的血水和着我的泪水,缓缓流淌。
斩月护我的场景历历浮现,今天将他害成这样的凶手,我应算一个,我心底不禁默想,如果斩月能好,我就此生宁愿不得他爱,孤独一世。
“砰……砰……砰……”一阵怪异无比的声响由远传近,我揉揉双眼,一颗硕大无比的球,方才还在天际,砰砰几声,几乎已经快滚至我们这里。
那巨球既轻又软,弹性十足,落地声音甚轻,只作砰砰,弹起直入云霄,一跳百里。
我心中既惧又喜,管他是魔是妖,索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看看能否求救。我挣扎几下站起身来,一瘸一拐扑身上前,展开双臂照着那巨球拦去。
我心底空无一物,只有勇念,如果我不幸被砸死,正好和斩月黄泉作伴。
那球大概没料想有人冲出来,通灵似的紧急躲避开我,腾空一跃,遮住我头顶半面月光,留下圆溜溜的黑影,我抬头放眼望去,那球本是实体,坠落时却爆散成一股浓烟,隐隐约约护着一个人的身影,萦绕身周,盘缠似龙。
待那人稳稳着地后,浓烟全部吸收在他手间一串乌黑的佛珠之中,那人流畅一甩佛珠,稳稳挂在脖间。
只见那高人,光头,素衣,破草鞋。
原是个寒酸和尚。
不等我张口,那和尚大嗓门问道“哪道儿的,劫财?还是劫色?”
我也顾不得乌头垢面,形象诡异,拉住和尚的手,就往斩月身旁拖去。
“救命啊,大师!”我边走边解释,时间就是生命啊。
“女施主,你先放手,男女授受不亲啊?”和尚声量洪大,显然猝不及防,脚步有想停的意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师!”我干脆抱住他的胳膊,死拽硬拉。
那和尚有些年岁,老脸似是有层红晕。他不情不愿地跟我来至斩月身边。
和尚还要说话,无意瞥见地上的人,被针刺了一下连忙蹲下身去,大叫道“独孤公子!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