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喆说着话,猛然的就打了一个喷嚏,牛阑珊看着他,冯喆要说话,又是张嘴,牛阑珊诧异的说:“哎呀,小冯,你可别是感冒了吧?”
“阿嚏!”冯喆又打了喷嚏,一脸的憔悴模样,牛阑珊皱眉:“可不是感冒了!我就说你天没黑就睡觉——家里有药没有?”
冯喆摆手说:“处长,我这会全身没劲,药我下午就吃了,头疼,睡一会就没事了。”
牛阑珊说:“是,这一段气温温差大,一早一晚的,是要注意,我就说处里的空调不得力,吕胖子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将就,这能将就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工作的机器,机器坏了,本钱没了,还怎么做事?”
冯喆懒懒的坐在床上,牛阑珊想想,说:“真的去不了了?那好,你休息,我,嗯,我今晚也不去了,改天再见马光华。”
“反正今个下午,可把我忙的够呛。”
牛阑珊说着也是一脸疲惫,又问了一句:“家里还有药没,要不大姐出去给你买点?”
冯喆说了不用,牛阑珊就走,冯喆将她送到门前,牛阑珊说别出来了,拉上门离开了。
第二天冯喆到了单位,吕操就宣布了处里和公检法兄弟单位联合起来共同举办第一节五陵市司法系统老干部棋艺书法大赛的事情,并着重强调司法局这边是主办方,局里的意思是要将这次活动办得圆满、成功、胜利,因此今后一段时间处里的主要工作都要围绕着局里的这个指示精神展开工作。
牛阑珊一脸喜气,精神很好,在吕操讲完话后她立即也开始发言,但是具体讲了什么,冯喆真到是一句没听进去,接下来花满勤也讲话,主要是表姿态,说认真执行市里、局里、部里和处里的决定,不折不扣的认真贯彻落实。
花满勤说完了,吕操注视着尚静和冯喆,牛阑珊就说小冯和尚静也说几句嘛,毕竟这是我们局里年底的重要任务,大家都要有所表示的。
尚静沉默着,眼神虚无缥缈的没有固定的焦点,看来没有谈话的意思,冯喆就说坚决拥护和服从处里领导的指挥,说着还咳嗽了几声,精神萎靡的样子。
散了会,牛阑珊将冯喆叫到自己办公室,问冯喆身体怎么样了,冯喆说身上还是没劲,难受的很。
牛阑珊说:“原想让你和我一起跑外围的,可是你现在这样……”
“处长的关心,我感同身受,但是不能因为我就耽搁了处里的大事,真是不好意思。”
牛阑珊想了想说:“那这样,你暂时在家里统筹一下各局老干部报名的事宜,我,嗯,就和尚静出去联系场地和其他的事项。”
冯喆诧异说:“处长别考虑我,这事处长操心那么久,前前后后的,再说市里的指示很明确,时间紧张,不好耽误的,处长应该以工作为重,我在家里,也一样的,是工作需要。”
牛阑珊的原意是要和冯喆一起出去,在外面的事由多,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的,自然比在单位里呆着要好,何况马光华的事情冯喆一开始就参与进来了,这会水到渠成,正是丰收在望收获果实的时刻,这样一来好像将冯喆排外了,再说让尚静跟着自己,牛阑珊有些顾虑。
冯喆打定主意是要龟缩了,牛阑珊想想也就作罢,反正这事总要在自己的一手操办中尽快搞成,今后有机会,再提携冯喆就好。
接下来的一段司法局老干处乃至司法局政治部的人都为第一届全市司法系统老娘干部棋艺书法大赛忙碌了起来,涉外场地的选择,马光华的茶楼自然是比赛场地之一,但也只能是之一,因为参赛的机构多了三个单位,人员增加,马光华那里也消化不掉,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马光华喜出望外了,绝对是意外的惊喜,原本想和司法局接上头,这下一下就和公安、检察、法院三个机构都有了合作,牛阑珊给马光华的回报是物超所值,至于曾经和牛阑珊一起被宴请的那个冯喆,就淡出了马光华的视线,有些被想不起来了。
轰轰烈烈的第一届全市司法系统老干部棋艺书法比赛落下了帷幕后,转眼就是春节了,这是自己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年头,除了手头比往年多了些可以支配的钞票外,还有就是有了一间稍微不错的单身房间,其余的,冯喆没有觉得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布置了节日期间的值班计划,分发了福利,老干处就正式放假,冯喆一个人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机关已经人去楼空,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守着空空如也的宿舍楼,冯喆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半年前替亲戚守楼的岁月,只是如今单位的宿舍楼自己不可能取房租了,就能省些心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独自在宿舍里睡了醒醒了睡的两天之后,冯喆去了趟岭南省城,他回到了八里铺月月巷,可是这里如今已经到处是参差不齐的建筑物半成品,有些地方还完全只是挖了偌大的坑,平了地基,还没有开始建设,高的高凹的凹,一副世界末日遭受核弹洗劫的模样,往日熟悉无比的街道早已经面目全非。
冯喆知道自己碰到杨凌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明知是没有结果的,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去尝试一下,也许是在期待能有意外出现,或者,会有什么奇迹。
明知不可能还怀抱着幻想,这很有意思,会让人疲惫,冯喆心说希望这个东西真是王八蛋,就像过年一样,明明每年都平平淡淡的过着,可是每当新年到来的时候,人们却都还对来年充满了希冀,这是一种自我挣扎的矛盾,也是一种无奈的苦楚。
冯喆看看手里的手机,希望它能忽然的响起,里面最好传出来的是杨凌的声音,但这只是一种臆想。
没人知道冯喆手机的号码,这个手机里一个号码也没有存,他只当做看时间的闹钟使用,孤独和寂寥像是苍白的天空一样,但是似乎手机和冯喆这个人一样相得益彰,形影相吊,被整个世界孤立于有联系和没联系之间,徘徊不定,任由当事者自己选择存在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