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上太久的时间,他们预期之中的结果出来了。
台上的木锤和上次一样敲响了第一声,来自右数第三间包厢的递价人将写上报价的纸条交给司仪,整场拍卖会从开始到现在为止的一波大高潮就此被掀了起来。
掀起高潮的不是右数第三间包厢的报价。那份报价很滑稽,六百金币零一银币,就比费恩的出价多一枚银币,这要放在平时简直就是在丢富人阶层的脸,要让人笑掉大牙。
但会场一楼大厅里的人们此时根本笑不出来,他们只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支配了整个会场,因为他们看见二楼右数第三间包厢的递价人身后还跟着其他七个递价人,那七人之中的前六人送上的报价依次是六百金币零二银币、六百金币零三银币、六百金币零四银币、六百金币零五银币、六百金币零六银币以及六百金币零七银币,最后再由排在队列末端那位来自右数第一间包厢的递价人盖上六百五十金币的报价结上这一轮连环报价的尾。
“大人,包厢里的富人很可能联手了。”阿罗约扭头盯向会场的二楼。
在费尔迪亚人类国度地下的黑市拍卖场,这种充满默契的连环出价根本不是在竞拍,这是要宣战!
右数第一间包厢的主人联合其他七间包厢里的富人组建了一支由金钱打造的联军,向他们暂时的共同敌人发出了开战的宣言。费恩充满挑衅的出价触动了他们在拍卖会场上的敏感神经,他们现在要联合起来给费恩一点颜色瞧瞧。
“大人,现在请您想清楚了。”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后,阿罗约回头与费恩的眼睛对视,“我们现在的对手是八位富人组成的联盟,我们还要继续报价吗?”
“我一开始就想清楚了。”费恩的声音还是和几分钟前一样坚定,“我们继续。”
“那价码?”
“七百。”
年轻的盗贼吸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与一旁同样忐忑不安的精灵少女和剑士青年交流了一下眼神,犹豫了大约两秒半时间后再次举牌。
“七百金币!来自普通席区,在我们见证下闯出的这匹黑马,他再度跃出了新的高度!”牌子上的报价金额很快传到司仪那里,这个身穿黑燕尾服的男人顿时握紧手里的扩音器放声喧嚣,“休伦格尔的富人,我们的贵宾,你们的回应呢?你们的回应在哪里?!”
主持现场的司仪亢奋地嘶吼,甚至激情地挥舞起手臂,企图将会场气氛彻底点燃。一个来自郊区的乡绅感觉自己开始喘不过气来,他坐在一楼的普通席区里抬起手颤抖着松了松喉咙前的领巾,突然间发现周围的很多男人也在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二楼包厢的富人联盟的这一次回应来得比较晚。当会场展台上的木锤敲响了两声过后,从会场二楼沿着楼梯快步下来的递价人小队终算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包围中跑到了台前。
司仪依次从他们的手里接过纸条,随后向整个会场宣报了富人们在这一轮交锋中所还以颜色的连环报价。
七百金币零一银币、七百金币零二银币、七百金币零三银币、七百金币零四银币、七百金币零五银币,最后再由作为联盟发起人的右数第一间包厢的主人盖上七百五十金币的报价作为收尾。
富人们的连环报价依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但细心的人很快发现这一轮的环阵少了两节,顿时不难意识到有两个心理素质较差的富人顶不住压力退出了这场竞拍大战,富人联盟在这一轮交锋中所作出的报价之所以姗姗来迟,很可能是在这之前分出功夫处理了一下他们之中的内部分歧。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七百五十金币的新价又压住费恩的出价,报价的选择权又回到了费恩手上,群众视野的焦点又回到了费恩一行人这边的位置,压力又回到了年轻的圣武士肩上。
“大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阿罗约谨慎地审视费恩的神情,嘴上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盗贼青年向年轻的圣武士作出提醒时可以明显察觉到自己胸膛里明显加快的心跳速度,他知道在紫罗琳王国的历史上,奴隶身价的峰值也就在七百金币和八百金币之间浮动,并且这些峰值身价少有被真正兑现为成交价格的时候。
如果把统计的范围放得更宽广一点,圣弗伦海南海岸的法恩坦帝国倒是出过一个身价一千金币的奴隶皇妃。那位高贵的女奴利用引人堕落的外貌和巧妙的密谋手段牢牢勾住了当代法恩坦皇帝阿莱克修斯一世的心,年迈的皇帝晚年失蹄花重金将她带回皇宫,那个如蛇一般美得致命的女人最终死在了谋取皇位的路途上,发现并悄悄向皇帝举报她阴谋的人正是当时的皇子小阿莱克修斯二世,一个性格怯弱但却在关键时刻从悬崖边上拉回了他父亲的孩子。
从此以后,法恩坦皇妃作为一个地方谚语流传了下来,意为“毒蛇的诱惑”。
会场大厅里的人们没谁愿意把展台上那个跪在笼子里的半妖精小女孩当做下一个法恩坦皇妃买走,但所有人不知道费恩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厅里的看客们不知道,包厢里的富人们也不知道,甚至艾莉娅、雷蒙以及擅长察言观色的阿罗约不也完全知道。
唯一真正明白费恩心里怎么想的人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