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朝闻机杼声,暮见西山后;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
青丝已成灰,泪作**流;愿得千杯饮,一枕黄粱游;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粉腮贴黄旧,蛾眉苦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
犹记月下盟,不见红舞袖;未闻楚歌声,何忍长泪流;
心常含君王,龙体安康否;夜宴莫常开,豪饮当热酒;
婀娜有时尽,甘泉锁新秀;素颜亦尽欢,君王带笑看;
三千怯风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望宫门口;
轮回应有时,恨叫无情咒;妾身曾侍帝,君为女儿羞;
彼时再藏娇,金屋亦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一曲罢了,突闻宫女轻泣声,众人才如梦方醒。
沈心瑶离开琴桌,盈盈一拜:“献丑了,太傅大人应该再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了吧?”语气中有些调侃,大概也就她沈心瑶敢跟太傅吴承沐这般调侃了。
“沈大小姐真是……”吴承沐老脸一红,被她调侃的话也没说完整,于是摆摆手往后退去了。今日得以见一奇女子,他这生算是弥补了无女的遗憾了。若她不是未来的羽王妃,他真要磨得她认了他这个义父。
“哼,不过是些深闺怨妇的弹唱罢了,若能作出让我等武将也心服口服的诗,那才是真的才女!”
人群中,有一官员不服,众人都听见了,而且那人是名武将。
沈心瑶原本没想理会这人,但无意地瞥了一眼,才见到那官员正是头一个对上了她那句绝对‘烟锁池塘柳’的武将,骠骑将军陈士宁,顿时改变了主意。
这个人,据说是苏信的左膀右臂之一,力大无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曾经在他对上她那句绝对之后,萧如玉在她面前提过一两次,言语间深有赞美之意。
“既然陈将军有令,我便再献丑一次。”沈心瑶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烽火照萧境,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边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沈心瑶话音刚一落,顿时金銮殿里所有武将都叫了起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陈士宁鼓掌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沈心瑶果然不愧是沈心瑶,我陈士宁服了!”
沈心瑶却是不理陈士宁,只朝文官那边微微欠身:“众位大人切莫介意,这诗中描写的是壮士,自然是宁愿从军也不愿习文的。”
“毕竟,让壮士习文,不比让文人习武简单多少呢。”她抬头时又是一挪榆,便见文官们有的就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原以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知那陈士宁又道:“沈家女儿既然能文能武,不妨也与我陈士宁痛快打一场!”
沈心瑶挑眉,含笑道:“若陈将军胜了,那便是陈将军欺负弱女子;若陈将军败了,那便是堂堂大萧将军不比一女子。陈将军以为,哪种结果更皆大欢喜一些呢?”
“啊?”陈士宁于是呆愣当场,这倒真是个问题啊。他挠头苦思,却没想出个好的解决办法来。
旁边的文官看了就笑的更大声了,他们这些最爱卖弄的文人都没在沈心瑶身上讨到便宜,这些直来直去的粗人就更不是沈心瑶的对手了。
“今日可是皇上登基大典,若非皇上皇恩浩荡,哪儿容许我一女子与众位大人在这儿畅谈?所以,众位大人还是想想有没有重要的事,与皇上奏明吧。”沈心瑶心中极倦,便说了客套话,退到一旁去呆着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纷纷站好自己的位置,等待着萧子墨开口说话。至于要奏明的事……本来就无事,不过是无事生事罢了。
沈心瑶瞥了那阴影处的银面男人一眼,心道:以后就再是他出面,她也不干了!这活儿,不比她赏花吃点心来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