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水师营地那边儿出了什么事情吧?”彭玉麟终于想起爆炸声似乎来自于水师训练营,“奇怪啊,怎么还会在这里又出了什么暴民了吗?”
他猜对了,现在出事的就是曾国藩费尽心血,企图建立起来和天军水师对抗的湘军水营。
衡州的造船厂是今年的九月末才建立起来的,同时兴建的还有湘潭造船厂。而本来打算招募的水师十营,如今也只刚刚凑够四个营的人员。除去守卫造船厂的那个营外,这里驻扎着胡作霖、褚殿元和夏銮的三个营。由于船只上的火炮尚未装备起来,按照褚汝航的安排,各营一直在进行陆地训练。
现在这个时间,恰好是三营人马在进行身体体能训练。官兵们以哨为单位,在各哨长的带领下,忙着跑旱桥、荡秋千、举石锁等等各项运动,以便叫这些乡农尽快适应未来战场的要求。总之一句话,三个兵营,除去哨位上的兵勇和军官们外,再也没有一个手拿武器的人。
这可不能完全怪水师“各营总统”褚汝航无能,要想把一群农民、山民操练成战无不胜的军队,没有细致的思想、组织纪律性和适应性训练,那还行?刀、矛甚至长短火铳都有,都在仓库放着呢,下一步才轮到这方面的训练呢。在这方面,他毕竟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他没有接受广州回来的彭玉麟的想法,如果按彭玉麟的意思,水师就是水师,水勇们能有足够的体能,懂操船、会操炮就足够了,哪儿有必要练什么刀矛之类。应当仿效西洋水师,军官们佩刀是为了漂亮,万一有水勇暴乱,收拾起来也方便。再说了,水师要混到该拿刀矛和对手见仗了,那还能叫水师吗?
不管怎么样,当侯裕田、柳喜河兵分两路,突进湘军的左右两营,面对手无寸铁,茫然不知所措的水勇,大砍大杀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褚汝航的错,当然,也不会是彭玉麟的错。错就错在天军太狡猾了。
胡作霖和褚殿元受到这犹如从天而降的打击,不约而同想到的都是朝中间夏銮的营地疯跑,所有的残兵败将哪个还肯落后,更是没命地撒丫子狂奔,当然,嘴里总自觉不自觉地会大声地帮助对手撕心裂肺吆喝着,“长毛来了!”那声音,远远比天军的喊杀声更具有震撼力和破坏力。
紧追上来的天军将士,从四面把近千的湘军水勇团团包围了起来。一颗手榴弹的爆炸中,倒下了就绝不是几个、而是十几个,那是人粥,你挨我、我挨你,挤挤蹭蹭。谁都希望别人能替自己挡上一刀,有的甚至恨不能挤进同伴儿的肚子里,才有安全感。
侯裕田、柳喜河就像屠宰场上的屠夫,毫不留情地宰杀着,不管你是抵抗还是求饶。他们昨天晚上就交代好了一切,孤军深入,要想站稳脚跟,就必须先把这些自命不菲的人群扫荡干净,给那些敢于和天军对抗的人立个榜样。
于是,伴随着天军将士刀矛的舞动,更多的喉咙里爆发出的都不是一个字,而是咬牙切齿的怒骂声,“狗娘养的,叫你还敢和天军对抗!”“出来还想回去,见你姥姥去吧!”“哈哈,老子这就送你回家!”
要说最着急的就是石祥祯加强给柳旅的卫队了。这本来是一只集中了全军洋枪的火枪队,拥有长短枪二百多只,真是全军中的精锐。可从开始投入战斗到现在,他们竟然一直就被安排在全旅的最后。如今别人痛快地砍杀,火枪手们却只能隐伏在一旁,做壁上观,美其名曰是给全旅做警戒,这不明摆着是不想叫自己抢功吗?[(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