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战斗结束了，那轮向西边地平线沉下去的太阳，也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了，血红血红的。

可萨人占领了罗斯人的几个大村落。

凡抵抗过的罗斯人，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发现手里有武器，一律当场斩杀了，而如果武器上带血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跟了一起倒霉。

然而更多的人还是成为了俘虏。孩子，女人和很少的一部分没有上战场的青年男子，尤其是那些罗斯贵族家的奴隶，被可萨骑兵鞭打着，戴上铁项圈，绑上胳膊，串成很长的一大串，押向了南方一片未知的世界。在南方草原，他们或被商人们转卖到更遥远的阿拉伯或罗马帝国，或者被可萨的贵族所奴役，而寒冷的北方草原，也许今后只能出现在梦中了。

在进入了罗斯人的村落，令狐楚知道了可萨人的生活优越，与可萨人相比，罗斯人如同野人，房屋中就那么简单的几样。难怪他们会去袭击可萨牧民，他们不怕被报复，因为除了贫穷，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与普通的人家不同的是，村落里居然有大户，罗斯人的大户是头领和长老，如果他们建立国家，这些人无疑都会是贵族。可这些8世纪初的罗斯贵族的家中，除了奴隶之外，还真搜不到什么让令狐楚看上眼的东西。

凯旋的队伍在可萨人的营地引起了轰动，可萨汗王布迪姆看着一串一串的奴隶，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尊贵的汗王，我们打败了罗斯人的战士，摧毁了他们的村庄，俘虏了他们的人口，前来献给我们伟大的汗王！”

布迪姆很高兴，回敬道，“感谢我伟大的可萨战士，功劳是你们的，奖赏是你们的，按照你们的斩杀敌人的首级，拿取你们应得的战利品吧。”

可萨战士一阵欢呼。

“伟大的勇士，属于你们的战利品已经送到了你们的帐篷前，”与令狐楚一起出征的军官派来士兵，传达汗王和贵族们的分配。

毫无疑问，任何战争里的战利品，首先要送给汗王和贵族们进行挑选，他们会挑选一部分，剩下的是军官们进行挑选，再剩下的就是士兵们，按照斩获数和在战斗中勇猛表现，决定你在全部战利品中的比例。这是游牧部落的规矩，从东到西，战利品向来是立即分配，比例也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当然，如果你愿意将你自己的战利品送给什么人，那是你的自由。

在他们的帐篷前，捆着两串奴隶，一串是青壮男子，有十六名。另一串是十一名罗斯女子，年纪不等，都被长绳子捆着胳膊。另一边，是一群羊和几只牛在胡乱地叫着，靠近帐篷的地上，凌乱地堆放了一些武器，刀剑斧子和弓弩长矛标枪什么的。

“除了二十七个奴隶，还有这些牲畜，稍后会跟您送过来的，”士兵向令狐楚交接完，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了。

令狐楚正准备和马龙商量怎么处置这些奴隶时，他就看到了多明尼克向他们走来。

“两位勇士凯旋归来，祝贺你们，战利品很丰富嘛，现在皇帝陛下想请两位过去，有事想和二位商量，请吧。”

令狐楚笑了一下，心想这位流亡的皇帝陛下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在他们刚刚回来就火急火燎地找他们啊，而看这位近侍大人的样子，倒也不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啊。

“容我为陛下挑选几样战利品，可以吗？”令狐楚笑着问多明尼克。

“皇帝陛下在等二位呢，给陛下的礼物还是不着急的好，请吧。”

查士丁尼的帐篷里，皇帝陛下正焦躁不安地等他的两个勇士到来，他生怕自己再一耽搁，可萨的汗王又将他们打发到哪儿去打仗，如果被派到了外高加索和阿拉伯人继续作战，那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令狐楚和马龙进帐，向皇帝行礼，查士丁尼非常激动，连连招呼他们到近前，拉着他们的手，“终于我的勇士盼回来了！”

“陛下，来得匆忙，没有给您带来这次出征的战利品，稍后我派人为您送来，”令狐楚先把话说下了，让查士丁尼很感动，可他目前关心的不是战利品，而是他的复位大计。

“我这里有一份契约，请两位勇士过目，我想请两位作我的雇佣兵，帮我回国夺回我的皇帝之位！”

查士丁尼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我们手里没有军队，这么重大的任务，恐怕无法帮您完成啊，”虽然料想到了，令狐楚可没料到查士丁尼这么直截了当地将这任务交给他们两个。

“不必担心，我会向汗王去借兵，等借到了军队，我们就杀回罗马，在这之前，你们负责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怎么样？”

这好办，保护皇帝的安全不是太大的难事，再说皇帝自己也有贴身侍卫，那是他从罗马带来的武士，还有汗王派来保护他的可萨士兵。但是既然给皇帝作雇佣兵，那条件呢？

“两位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只要能满足的，我一律满足，我这里先给你们想好了基本的条件，这里有给你们的金币数目和奴隶数目，有在君士坦丁堡的永久居留权，享受帝国的各种特权，其他有什么需要写进去的，请二位只管提。”

看着眼前的一张羊皮草纸，令狐楚和马龙不禁又对视了两眼，微笑着问，“陛下，您这是……”

“雇佣契约，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二世签署的雇佣契约。”

他的身后，多明尼克提着一个叮当乱响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