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追月转了转眼珠,道:“老大在怀疑什么?能说么?”
“也没什么。”苏云歌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从秦佐身上,我看到一种近乎狂热的信心。我想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希望漠北的人插手。我还信不过他们。”
“了解!只是……”追月神情一肃,眉眼间却好似有几分试探的味道。
“……我本以为老大你还挺欣赏漠北的那个太子的。”
苏云歌微微一怔,略感奇怪的说道:“欣赏和信任是两回事。”
“当然,当然!”追月喏喏连声,他眼中却好似有精光闪过。
正说着,若菊已经回来。追月连忙告退离开,看来颇有几分仓皇之态。
“追月好像对漠北的人很感兴趣,知不知道他怎么了?”苏云歌狐疑的问若菊道。
“他是不是问主子对慕容烈或是漠北国太子的观感?”见苏云歌点头,若菊竟呵呵的笑出声来:“没想到他真的敢问。”
“回答我的问题!”苏云歌挑起眉,冲他勾了勾手指。若菊乖乖的偎靠过来,脸上促狭的笑意却分毫未减。
“主子莫气,”若菊轻声笑道:“自从漠北的太子穿着主子的衣服从主子屋里出来以后,近卫大哥们便对主子的私事很感兴趣。红狐大哥更是针对主子的喜好开了个盘口,赌主子会收下慕容烈还是朱雀的太子。如今慕容烈的赔率是一赔二,太子的赔率的一赔三。两个都要的赔率最低,但下注的人最多。想必追月大哥也下注了吧。”
这帮臭小子!苏云歌不由气结。看来欠揍的不止是追月一个。
“话说回来,主子你到底中意哪一个?”若菊笑意盈盈的问道。
“无聊的事问来干什么?”苏云歌暗中翻了个白眼。
“其实……”若菊略略退开两步,干笑道:“其实我也下注了。”
靠!苏云歌伸手扯过若菊,一个暴栗便敲了上去。若菊抱着头哀哀低叫,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眼中的笑意却灿若繁星。一转念,我也笑了。抓过若菊问道:“有没有赌我两个都不要的?”
“没有!”若菊老实的摇头。“红狐大哥开出一赔十五的赔率,依旧没人下注。”
“好!你偷偷替我下注,赌我两个都不要!” 苏云歌阴狠的笑道。一帮当她是饥不择食的色鬼的无聊混账,卷不死你们也要扒下一层皮来给她做鞋穿。
若菊嬉笑着答应,随后问道:“主子今天带回的两个是什么人?”
“秦家父子送的礼物。”苏云歌冷冷的哼道:“调几个高手去盯他们,以这两人的资质,只调教成玩物实在是糟蹋了材料。秦佐不应该这么没眼光。”
“是!”若菊叹了口气,道:“只是有些可惜了,这两人实在是漂亮得很。”
等待着秦佐证明的日子平静的过去,然而随着萧无生日的一天天临近,召月国都城的氛围也逐渐变得像是一块越绷越紧的布帛。似乎只需在这布帛上轻轻刺上一刀,整块布便会立刻被撕得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至于庞潜的刻意结交,一律交给聂司齐出面应对。毕竟他才是华耀国正式的使节。不过秦亦对华耀国采取的动作想必瞒不了庞潜的眼睛。这位护国大将军也不是蠢人,自忖在华耀国无法捞到更多好处,满腹的心思自然用到了凌天国那边。聂司齐去了两次,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热衷。
而苏云歌这几日干脆便来个闭门不出,除了偶尔逗弄一下陪她闷在院中的若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接收和分析邀月宫及慕容家传递过来的信息。
邀月宫按照苏云歌的吩咐,派出十余名玄部的高手,不分昼夜的盯着秦家父子。只可惜秦家父子位高权重,身边的护卫众多。再加上时间紧迫,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很难查出他们的谋划。说起来反倒是慕容家的情报网无意间得到的一条信息,引起了苏云歌的注意。
秦佐在半年前曾带回家一个神秘人物,据说是一名很厉害的神术士。秦家父子对他是有求必应,极为尊重。尤其是这几日,秦佐更是每天都会在专门为他修建的丹室里待上半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所谓神术士,是指一些没有神之力血脉传承,却通过修炼某种密术,以坚定的信仰为条件来获得神奇能力的人。用苏云歌的意思来理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棍!但即便是神棍,在信仰神明的人眼中,神术士无疑是个令人景仰的存在。
秦家对这位神术士的防卫十分严密,玄部的人马几次想接近调查都徒劳无功。眼看明日便是秦佐要给她证明的日子。相对的,那也是她要向他证明我的能力和给出承诺的时候。
若是她做不到,让她丢给死神队员监控的那两个漂亮玩具,急着要伺候她的只怕就不是什么暖玉温香而是利爪尖牙了。
按理说,秦佐要做什么根本不关她的事。但不知怎的,这个所谓神术士却总让她有几分不安的感觉。为了避免出现无法预估的状况,苏云歌决定亲自到秦府走上一趟。或许她那半调子的催眠术,配合着药物可以从他口中掏出些什么也说不定。
防备万一,苏云歌并不打算以释霄或是自己的身份潜入。幸而抵达召月都城之后,便让慕容家的易容高手准备了几张召月国要员的面具。既然打算进秦佐的府祉,索性就打扮成秦佐的样貌好了。这样至少在暴露时还有蒙混过关的可能。
她当然没有熙十一的伪装天份,更不可能跟在秦佐身旁观察多年。但以慕容家不凡的易容手段,若不细看,谁也看不出她与那真的秦佐有何不同。潜入之前,苏云歌令追月先行确认秦佐的动向。只要碰不上秦佐本人,她这个假秦佐穿帮的可能性就会低许多。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追月显然干得更加彻底。
“这是什么?”看着委顿在她眼前、已然陷入昏迷的人体,苏云歌脸色微沉。不过是要他探探动向,这小子竟然将秦佐捉了回来。
“老大赎罪。”追月笑嘻嘻的说道:“我刚进去便发现他独自一人急匆匆的赶往后门方向。我见四下无人,干脆就……嘿嘿!” 追月低笑着做了个敲击的动作。
“好小子,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脸绷到最后,苏云歌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也罢!反正效果是一样的。”话虽说的轻松,她的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以秦佐的身份,就算是在自己家中,单独行动的可能性也不甚大。能这般轻易的让追月得手,委实有些奇怪。只是时间有限,容不得苏云歌细想。
俯身捏开秦佐的口唇,塞入一枚令人持续昏睡的药丸后将他交给追月看管。苏云歌独自一人潜入了秦府。一路行来,除去极易闪躲的丫鬟下人,偌大个秦府竟然异样的空荡。让她想一试易容效果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方才被擒的秦佐货真价实,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心中的弦越绷越紧,就在她逐渐生出离开的念头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来人的速度很快,她待要闪躲已是不及。
“车已备好,请秦爷尽速启程,以免误了时辰。”平板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像是重重弹在苏云歌本已绷紧的心弦之上。
此人的呼吸轻浅绵长,武功显然不弱。想不惊动旁人放倒他,老实说,很难!无奈之下,苏云歌含糊的哼了一声,回身摆手,示意他头前带路。幸好那人也不喜多言,一路安静的将苏云歌带到了王府后门。
门外停着一辆朴素的青蓬马车。拉车的健马四蹄裹着棉套,不安的打着响鼻。那人将苏云歌请上马车之后,竟然跳上了车夫的位置,赶着车迅速离开。
至此,她撤退的打算已全然无望。索性便安下心来,看看原本秦佐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随着那马车安静的穿街越巷;随着它靠近都城中最恢弘的建筑;随着那赶车人以令牌为凭,轻易的将苏云歌送入角门;面具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如果她脑筋还正常的话,她现在正向着召月国皇宫的最深处进发。
这姓秦的到底打算干什么?如果他有办法应付庞潜,就不会打算跟华耀国借兵用以牵制召月国的兵力。妈的!难道秦亦父子脑子进水了,真的打算谋逆不成?
脑中一片混乱,不待苏云歌理清思路,那人已将我带到一个古怪的圆形建筑门前。建筑周围明明站满了众多守卫,但都好似没有看到我们一般,任由他们来去。诡异的气氛不免愈发的浓重起来。那人回过身,依旧平板的说道:“我答应秦家的三件事都已完成,你我缘份已尽。从今往后,我与秦家再无关系。”
话听到这里,苏云歌无法再保持沉默。只好压低了声音开口试探道:“就是这里么?”
“这个时候他除了炼魂殿还能在哪里?”那人微带一丝讥嘲的说道:“难道你办这种事还要挑地方不成?”
炼魂殿?!这里竟然是炼魂殿?历代召月王与龙魂进行最后融合的地方?秦佐要见的人竟然是召月王萧无?萧南朔的哥哥?苏云歌的思绪不免更加混乱。这么说秦家与召月王早有默契,打算共同压制庞潜的势力。若是这样,秦佐可以代萧无与她交易就能够解释了。不过政治本就讲究平衡二字,驱虎逐狼不是不好,却要防备老虎反咬一口。
秦家父子的野心绝不低于庞潜,那萧无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召月王不至于这么天真吧。当不了狗的主人,起码不能当兔子挂掉之后的狗。
况且还有萧南朔这个挂着摄政王名头的人在,他又怎么可能让萧无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