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邱连桐觉得好些,天气也甚好,便要到廊下晒晒太阳。我让几个小厮把湘妃榻抬出来,铺了锦被,让邱连桐靠在那里看风景。我陪坐在一边,听他讲述小时候出去山上看红叶的经历。听他讲到爬上树摘红叶险些掉下来的事,我不禁捂嘴笑道:
“都说邱府的大公子知书达理,温和内向,看来如果不是生病,你也是个不安生的主儿呢。”
邱连桐笑道:
“可不是,我那会儿比连桅调皮多了,当年邱府的房顶、大树哪个我没爬过。跟着我的奶母、媳妇、小厮们,成天要做的事就是不停地寻我。经常是她们一眨眼,我就跑没影了。”
“这个我可以作证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院门那儿传来,我们齐齐看过去,居然是邱家二公子邱连桅笑盈盈地走过来。
邱连桐见了高兴地招手道:
“二弟,何时回来的,快过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邱连桅过来行礼道:
“连桅见过哥哥……”
还没说完,便被邱连桐一把抓住双手道:
“臭小子,跟哥哥还来这些,还不快让我好好看看。”
我急忙让丫环们又搬出个椅子,并茶几茶点果盘一并摆好,请邱连桅坐下。
兄弟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俩人都很激动,眼角都湿润了。我偷眼看着,觉得俩人感情很好,竟像是从未受到那些旧事的打扰一般。不禁对邱连桐宽大的胸怀又多了几分敬佩。
邱连桐打量着邱连桅点头道:
“真是长成大人了,比我上次见到又显老练不少。听说你丝绸生意做得很不错,不是跟那些奸商们历练的吧。”
邱连桅笑道:
“哥哥也是,比上次见面精神了不少呢。方才在奶奶那里听说哥哥最近身子见好,甚是安慰。在江南的几年,除了记挂奶奶和父亲,就是最惦记你了。曾修过几封书信问安,也没得到回应,心中很是挂念。”
邱连桐摇头道:
“书信一定是母亲扣留了,我并未见到,真是委屈了你一片心。这次回来,是不走了吧。”
邱连桅点头道:
“不走了,帮舅老爷家的青峰大哥打理绸缎庄的事宜。这些天一直在忙,也未及来看望哥哥。”
“正事要紧。不过你跟青峰大哥一起做生意,也真不简单呢,母亲没有阻拦吗?”
“呵呵,太太那里我去过几次,守门的小厮都说不在,还没机会问安呢。”
邱连桐摇头道:
“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对于你我之间的事一直不能释怀。”
邱连桅道:
“这也不怪太太,娘亲都会这样做的。”
我怕二人继续这样的话题会冷场,便打岔道:
“二弟这几年走南闯北的,你哥哥比不得你,就在这三尺小院里圈着,不如你给他讲讲外面的趣闻,我们也好都一起听听,解解闷。”
邱连桅笑道:
“呵呵,大嫂愿意听,小弟自是要说的。”
邱连桐也道:
“要说趣闻,我倒是最好奇青峰大哥怎么会想到邀你一起来打理生意?”
邱连桅道:
“要不说世间的事都有机缘巧合这一说呢,我跟青峰大哥还真是有些可说的。
“那是我初到金陵,到乡下去帮叔叔收生丝。因看着景色好,便带了两个小厮往那深山树林里去闲转。偏巧就碰见一群劫匪,正打劫个商队,便上去帮忙,谁知巧不巧的正是青峰大哥的队伍呢。”
“打跑了贼寇,我们哥儿俩便回到城里整整喝了一夜的酒。提起当年在一起淘气的事,都感叹时间如飞呢。后来就聊到青峰大哥的绸缎庄,他便说没个合适的人帮忙,自己过些时候可能要到京城当差,好不容易辛苦建立起的生意,不知道交给谁合适。我当时也是酒醉了,便推荐了自己,谁知青峰大哥一口应允下来。所以今年他差事下来后,就写信叫我来了。”
邱连桐笑道:
“这可真算是传奇了,金陵乡下那荒郊僻野的深山,你们兄弟俩也能碰上。”
我也忍不住问道:“二弟还能打跑山贼?那些山贼可都是亡命之徒。”
邱连桐笑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弟弟,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棒的。大了些便往外跑,跟城外福卢寺的武和尚们混在一起,也正经学了些功夫呢。”
邱连桅摇头道:
“哥哥说笑呢,就是瞎比划。当时商队人本就占了上风,青峰大哥和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正好去助一臂之力,就打赢了。”
正说笑着,太太屋里传话过来,说有事找我,我急忙跟邱连桅告辞了,换了衣服过去。
太太见了我还是先问了邱连桐的身体状况,又问现在做什么呢,我回说今儿身子好,天气也好,正在廊下坐着晒太阳呢,特意隐瞒了邱连桅过去的事情。
太太点头道:
“那日太医来诊治也是说要桐儿能常出来晒晒太阳,老闷在屋里,怕是要添新毛病。”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