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
“只是想问问你的伤势,看上去还没有痊愈。”
邱连桅无所谓地晃晃依然绑着纱布的左臂道:
“没什么事了,我自幼习武,不知道受过多少伤,这不算什么,大嫂不用担心。”
邱连桅又问:
“大嫂近来可好?”
我点头道:“挺好。”
接下来就无话了。天色将近黄昏,夕阳将屋里镀上一片温馨的橘黄色,使得室内的气氛更增添了暧昧的氛围。
我虽然没有抬头,却感受到邱连桅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我。
我思来想去,知道这事不能再任其发展,否则我和邱连桅还有邱连桐到底要如何收场呢。于是鼓起勇气,先打破沉寂。
“二弟,其实……我有一事想问。那日在福卢寺,见二弟身上掉出的手绢十分像我早前丢失的,可否给我一看呢?”
邱连桅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半晌才道:
“如若是大嫂的,便当如何?如若不是,又当如何?”
我假装平静道:
“如若是,当然要请二弟还给我,如若不是,那就当我没看见好了。”
邱连桅眼神中的光彩顿失,低头道:
“如果这样,大嫂便当做没有看见吧。”
他的模样让我心中一阵不忍,但仍强挣扎着用冷冷的口气道:
“不过是条手绢,如若二弟真的喜欢,留下也无妨。那样的手绢,我有不下十条,多一条少一条对我来讲都没有分别。”
邱连桅脸色愈加难看,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茶杯,手指的关节都发白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
“大嫂那里即使有千万条一模一样的手绢,我贴身所藏的这条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心里如小鹿般乱蹦不已,虽然在邱连桐面前我也羞涩也心跳,却更像一种初次接触男子的本能。而邱连桅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象一把小锤砸在我心上,那种悸动的感觉美妙而让人难以抗拒,总是唆使着我放弃抵抗。
我急忙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他道:
“那,那不过是身外之物,何苦如此执着。”
邱连桅步步紧逼地说:
“如若只是身外之物,大嫂为何会如此紧张?”
我紧紧咬着嘴唇,不敢作声,似乎一放松那澎湃的心绪就会跑出来一般。
邱连桅走到我身后,轻声道: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用平常心来对待‘失去’。我失去母亲、失去家庭、失去可依靠的一切,但我都能劝自己平常对待。
“这么多年,我独自一人闯荡下来,一心只为能干出一番事业,将母亲接出邱府。但自从看见你第一眼,却再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了。
“那日在花园捡到你的手绢,我简直欣喜若狂。我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有那手绢,就好似有你在身边一样,多少是个安慰。所以,不要问我要回去好么?”
我紧咬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乱作一团。
邱连桅见我没吭声,以为我不同意,只得黯然道:
“大嫂如若真的如此讨厌我,我便从此后不再提起这件事。如若大嫂非得将手绢要回,我也只能双手奉上。”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条折叠整齐的手绢递过来。我颤抖地伸出手,却停在空中。邱连桅痛苦的眼神,让我实在不忍。片刻,抽回手道:
“你若喜欢就留着吧,只是别忘了,我是你大嫂。”
邱连桅眼中泛出了泪光,却欣慰地笑道:
“你放心,我记得你的身份。只不过……现在知道了你心里也有我就足够了。”
我心防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你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甚还要如此。”
邱连桅看我落泪,一阵心疼,不禁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嗫嚅道:
“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的错…………”
此时门外一阵喧闹,我赶紧一把推开邱连桅,快速抹去眼泪。小梅和雪烟、宝正推门进来。雪烟看着我疑惑道:
“奶奶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勉强地笑笑:
“没什么,今天出来太久,有些疲累了。”
宝正看看我,又回头去看邱连桅。邱连桅打起精神道:
“宝正,出去准备车马,送大少奶奶和小梅姑娘回去。”
宝正答应着出去安排。这时裴青峰走进来问道:
“弟妹是要回去了吗?”
我假装镇静,强笑道:
“天色已晚,恐怕母亲会担心,先行告辞了。”
裴青峰道:
“那弟妹回去代我问令堂及舅老爷好,改日我再登门拜见。”
我点头致谢,行了礼,却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邱连桅,便带着雪烟和小梅径直出去了。
裴青峰看出来我的异样,转身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邱连桅。邱连桅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裴青峰问道:
“你将心思说与她知道了?”
邱连桅点点头。
“那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其实我早料到她必会这么做,原本想将这心思永远埋着。只是那天在福卢寺,不小心让她看到了那方手绢。”
裴青峰拍拍邱连桅道:
“我看她的表现,也不象心里没有你的。只不过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已,想来她也必很痛苦。”
邱连桅叹气道:
“看她流泪,我的心痛的无法自已。一想到自己除了痛苦什么都给不了她就更难过了。”
裴青峰拍拍邱连桅的肩膀安慰道:
“也别这么说,你们心意相通,不能在一起也能做她坚强的后盾。你也知道,在你那个家里,想平安地过活也不那么容易。”
邱连桅听了恢复些精神道:
“青峰大哥说的是。”旋即又想起什么,问道:
“方才你府上来人,可是有什么事么?”
裴青峰一拍脑门道: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方才来人说阿宙来了宣隶府。”
邱连桅一听,颓废神情一扫而光,面带惊喜地道:
“真的?现在何处?”
“凌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