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过一瞬,他却淡然笑道:“少奶奶,您如此珍惜这个孩子,定不会愿意让他陪您去地下!”
叶蕴仪的手一抖,刹那间,一枚铜钱飞来,直直地打在枪筒上,叶蕴仪一个拿捏不住,那枪便掉了下去。立时有人抢上,将枪拾起,递给文四农。
文四轻叹一声道:“少奶奶,我这一招,是自从那一次您拿枪指上自己的头以后,少爷命我们黑衣卫队所有人必须练的!您知道这一招难在什么地方吗?难就难在这力道要把握得刚刚好,既能打下枪,又不能伤到您分毫!少爷的要求是,枪打下,但您的胳膊不能因为这个力道而动!这一招,少爷也会!”
顿了碰,文四垂下眼帘,轻声道:“少奶奶,您有想过,少爷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练这一招的吗?”
叶蕴仪心里一痛,不由自主地向自己还僵硬抬着的胳膊看去,指尖那一头,是那个人沉痛的眉眼和暴怒的话语:“叶蕴仪,你以为你能这样威胁我几回?”
电光火石间,过去种种光影在脑海中掠过。
第一回,她用枪指着自己的头,她得知了他与黛儿的关系,可那还是一个谎言!
第二回,她用枪指着自己的头,要他放掉古天舒,却可笑的发现他早已下了她的子弹。
这一回,她用枪指着自己的头,她再看不到他眼中的心疼,只有文四的胸有成竹---她死不了!
呵呵,过去种种,她不过仗着他爱她,而如今,他心里早已认定她的不洁,他要杀掉她的孩子遏!
她唯一的砝码便是自己的命了,可便是这,他也不许了!
呵呵,心情!他最忠心的手下,还在可笑地质问着她他的心情?
那么
当她拼了命地想要向他靠近,只求得他胸膛的温暖时,看到他那僵硬的身体、躲闪的眼神,她是什么心情?
当她得知是他命人杀掉她腹中胎儿,却听着他跟另一个女人说只要那个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时,她又是什么心情?
当她得知他根本没有什么不育,不过是凭臆测就将不洁的谎言推至她身上时,她又是什么心情?
当她不顾疲累,远奔南京,一心想要拔除他心底里横梗在他们之间的那根刺,他却命人暗中绑架她,要打掉她腹中孩子时,她又是什么心情?
当她还沉浸在离别前的温柔缠绵,以为或许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时,他却命人背后给她一刀,她,又是什么心情?
呵呵,那不过是个满嘴谎言的男人,那不过是个只知强烈占有的男人,而他给的那一场肤浅到极致、予取予求的爱,现在也已烟消云散!
她还要回到他身边,去做他所谓的夫人吗?
叶蕴仪的目光掠过被枪顶着头,却一脸关切看着他的陆念迅,心中迅速拿定了主意!她绝不跟文四回去,可她,也绝不能让他们伤害陆念迅!当初古天舒的死,方宗尧的伤,早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别人的生命在她与他这场可笑的情爱中,无辜逝去!
她暗中叹口气,只是,这一次,只怕又要连累宗尧了!
文四眼见着叶蕴仪的眼神由凄迷到清明,由徬徨到坚定,心中不由一惊,再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就要强去搀叶蕴仪:“少奶奶,我们走吧!”
叶蕴仪往后一退,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淡淡地道:“文四,我累了,需要歇息!”
文四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这家农户,心里终是觉得陌生的地方令人不安,他沉吟片刻,方道:“少奶奶,我这就命人将马车赶来,咱们还去先前那个院子歇息吧?那里东西都齐全,小清和华大夫也都留在那里,也好照顾您!”
叶蕴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垂下眼睑,心中冷笑:果然!
夜色中,“得、得、得”的马蹄声,踏得文四心里渗得慌,他命黑衣护卫将陆念迅和他的手下绑了扔在马车后面,而他与护卫们则紧紧地护在马车旁,随着马车前行。
终于到得那个小院,小清一脸复杂的神情,急急地迎了上来,护卫们让开一条道,小清伸手去搀车上的叶蕴仪,叶蕴仪伸出手来,突然听到几声“呯呯”的枪响声,她双眸一闪,一把将小清推倒在地,自己迅速地往车内缩去,随着枪声,马车周围的黑衣护卫齐齐下蹲、就地翻滚,躲开了射来的子弹。但就是这一滚,却离开了马车三步之遥!
几乎与此同时,几十把明晃晃的火把亮起,一群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迅速地将马车围在中间。
文四站起身来,看向中间那个俊逸的身影,不由惊呼出声来:“方宗尧!”
方宗尧循声看去,不由也是一怔:“文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