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府,黎昕匆匆走到练功房门外,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噼里啪啦猛烈击打沙袋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潘启文的低吼和粗重的喘息声,他一把揪住候在门外的文四,问道:“怎么回事?昨晚搞得人仰马翻的,还是没见到孩子?农”
文四瞄了瞄门缝里那个正光着膀子,狂野地击打着沙袋的身影一眼,压低声音道:“见到了,小小姐还叫他爸爸了呢!”
黎昕眼前不由自主便显现出小风那胖乎乎的小脸蛋来,他眉眼不由一弯:“哦?”
随即又皱了眉:“那他还这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他这样多久了?”
文四苦着脸道:“他单独见了少奶奶后就这样了!出来时,竟然走正门就下了楼,唬得少奶奶那几个护卫忽地一下都冲上去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已经两个时辰了,连晌午饭都没吃!我想给他送口水,也被他吼了出来。”
黎昕咬咬牙:“我去看看!”说完,伸手推门进去。
屋内,潘启文双手上已是鲜血淋淋,却仍是不停地一拳重过一拳地向沙袋打去。
黎昕皱了皱眉,在那一阵阵毫无章法可言的拳风中,艰难地开了口:“天一,黛儿刚才找了你,是银行的事!”
潘启文猛然停了手,他紧紧地盯着黎昕问道:“黛儿可有说,蕴仪她...”说到这个名字,潘启文眼中掠过一抹痛楚,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口:“她对银行是怎么打算的?”
黎昕点点头:“我找你,就是为的这事。”
“黛儿说,蕴仪已找好了下家,是东北的一家钱庄,准备出二百万两,买下她的股份!遏”
潘启文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银行卖了,她便跟我再也没有瓜葛了,是么?”
黎昕心下不忍,不由安慰道:“怎么会?毕竟你们还有两个孩子不是?”
“孩子?”潘启文蓦然脸色一变,耳边赫然是那凄厉的声音:“潘天一,你现在还敢说,他们是你潘家的儿女么?”
他猛然喉头一甜,脖子一梗,嘴角已是咯出一片鲜红来!
黎昕不由大惊,忙伸手去扶他,急叱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现在急有什么用?你总要给她一点时间!机会总是有的!”
潘启文伸手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红,苦笑道:“黎昕,你知道吗,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肯将自己的曾经的狼狈不堪讲给别人听?何况那还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黎昕心里一沉,却见潘启文闭了闭眼,说道:“可她今天却详详细细地跟我说这几年,她带着一双儿女,是怎生的艰难!”
“她说,生产时她大出血,差点没了命!”
“她说,小风看着白白胖胖,以为是健康吧,其实是长期吃药导致发胖的!”
“她说,她爷爷一生好强,哪肯求过人?却为了她和孩子,舍下老脸,向她外公求助!”
“她说,‘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叶蕴仪,和我的一双儿女,竟然成了亲人们沉重的负担!‘”
“她说,小风病了,是陆念迅领着一百多个护卫们,排了队去卖血,才将小风救了过来!”
“她说,她曾经跟护卫们一整天只喝一碗粥,小宇也能吃上一碗干饭,只有小风,从来不敢饿着她!”
“你知道吗,她实在没钱了,派人来西南提钱,是我,是我他/妈/的不给!”
黎昕只觉心里堵得慌,他一把甩开潘启文,死命捏了捏拳头,终是忍住没有一拳向他挥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在那里魔怔般地呢语。
潘启文重重地摇头:“她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却这样在向我示弱!她这是,在赌我心软!她怕我,用强抢走孩子!她这是,怕到极点了,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算计我!”
他死命了揪紧了胸口的衣服,突然佝偻了背脊,眼睛却向上斜瞄着黎昕,嘴角是冷寒到极致,也凄楚到极致的笑:“黎昕,你知道吗?这世上,居然也有她叶蕴仪怕到极点的事!呵呵,她怕了,她居然怕了!而那个让她怕的人,他/妈/的居然是----我!是那个自以为爱极了她的潘天一!”
黎昕鼻子一酸,只觉眼前这人可恨又可怜,他终是忍不住出声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中间的误会太大了!那张化验单......,唉,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会想歪了!”
潘启文直起要腰,连连摇摇头:“黎昕,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那张脸,她那样楚楚可怜地对我说‘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突然转了身,飞起一脚踢上了沙袋,大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信她!”
脚刚一落地,他血渍未干的双拳已是狠命地击了上去,一拳一句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