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鲲鹏到家的时候,齐父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齐母伏在丈夫的尸身上放声痛哭,深夜守灵的时候,把齐鲲鹏的身世和盘托出,齐鲲鹏如同五雷轰顶,接下来守灵的七天里,一直神思恍惚,直到头七的最后一天,齐母用一根麻绳搭在房梁上,追随亡夫而去,只为齐鲲鹏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里面装着几十张从未动过的汇款单,和写着歪歪扭扭字体的纸条。
“大鹏,娘这一辈子,能嫁给你爹这样的男人,已经够了。你爹走了,娘也活不下去,别怪娘狠心离开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别再走歪路,娘和你爹躺在地底下,也能闭上眼了。”
齐鲲鹏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仰天大笑了三声,口眼紧闭,仰面栽倒下去。
悠悠转醒后,齐鲲鹏拿出全部积蓄,在邻里同乡的帮助下,隆重地操办了一场葬礼,在自己的田地头上,点了一个风水穴位,把父母合葬在一处,毅然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长秋。
过了三五年的功夫,尤家的家族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公司经营惨淡,做什么项目都赔钱,即使参与进当时最红火的粮食外贸生意里,也无法扳转劣势,直到齐父翻身心切,仓促投资,被两个越西佬坑走了一大笔钱,终于急火攻心,轰然病倒,再也没能从病床上站起来。
尤父在长秋市苦心经营多年,虽然已经衰败,却依然维持着不少关系。尤父怕尤世龙生活无着,变卖了一块地皮和一处门市房,从一个银行职工的手里,换得一个接班的银行岗位,把尤世龙送进了银行上班,变成了长秋某金融机构的正式职工。
尤父临终之前,齐鲲鹏一直守在身边,寸步未离。直到尤父弥留之际,齐鲲鹏才趁着四下无人,把嘴巴凑到尤父耳边,低声道:“尤总,尤老爷子,我这样称呼您没错吧。还是应该改改口,叫你一声亲爹呢?”
尤父的瞳孔瞬间放大,艰难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齐鲲鹏。
齐鲲鹏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换上了一副恶毒无比的神色,狰狞道:“我和尤世龙都是你的儿子,你却厚此薄彼,倾尽全力为他安排工作,只把我当成了一个狗奴才而已,不用了就一脚踢开。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尤父的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嘶嘶声,耳畔,齐鲲鹏阴寒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符:“老家伙,你知道你的生意,为什么垮的这么快吗?当然都是我的功劳!哈哈,你不是让我接管了公司的副总,支持我掌握公司的大权,你是非不分,认不清人,这回尝到苦果了吧,哈哈哈哈哈!!!!!!!!”
齐鲲鹏状若癫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尤父死不瞑目,才沉着地打了几个电话,让公司的高层干部前来吊唁,又通知了正在上班的尤世龙回来守丧。
直到尤世龙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齐鲲鹏才趴在灵床前失声痛哭,情真意切道:“老爷子,您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啊!我知道您是不放心小龙,您在天有灵,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龙,您就放心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