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抱着元宵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眼前跟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虽心事重重,可依然被怡人的野外之景所迷;没有憧憧层层的亭台楼阁,也没有精致华贵的雕珑画饰;一眼望过去似乎能看见天边,天地一色的雪白倒映着远处巍峨的崇山峻岭,再映衬着山林间浅浅的苍绿,白鸟从眼前飞过,枯黄的草芽沾着晶莹剔透的雪珠,世间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凝为静止,只剩下呼吸间吐出去的白雾,卷卷舒舒,自成一画。
“哎呀!我的大牙,我的大牙又掉了——又掉了哇——”
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打断了徐昭飘出去的思绪,回头一看,就见三老头一副痛心疾首心疼惨了的模样双手捧着脱落的大牙,一边哭嚎一边跪在地上迎着冷风痛哭流涕。
娘娘腔六老头依旧甩着他那花见花败,人见人抽风的小手帕娇滴滴、贱索索的笑:“要你昨晚偷吃牛肉干,硌着牙了吧,掉了活该。”
“老六,你就别落井下石了,老三俩门牙都豁了,现在又没了大牙,以后别说吃牛肉干,喝粥他都费劲儿,这时候笑话他实在不是兄弟所为。”黑脸老五上前安抚刚掉了牙的三老头,一边还从怀里掏了掏,最后递上去一个东西:“别说哥们不照顾你,喏,这是你最爱的玉米棒子,送给你吃。”
‘噗’!——甩着小手绢的六老头捂着嘴差点喷出来,靠,让他别欺负老三,自己欺负起人来却是要人连血都吐不出来。
望见这一幕的徐昭虽然惊愕,但已经淡定许多;看着哭丧着脸捧着玉米棒子一副求死表情的三老头默默地为他擦了把泪,然后将目光移到那只洗了脸跟没洗脸一样的黑包公身上;悄悄地心底深处告诉自己,这么多神经病老头以后欺负谁都不能欺负这个腹黑起来连孽畜都不如的五老头。
其他人显然都对这样的情况很习以为常,一行人井然有序的布置今晚暂时歇脚的地方。
不出一会儿时间,几顶小小的帐篷被搭建好,几簇篝火也渐渐燃起,甚至还有人打好了野味,正凿着冰面准备取些水清洗这些可口的晚餐。
徐昭抱着元宵来到身旁最近的一簇篝火前坐下,一身的锦衣华服早已换下,身上穿着最简单利落的青色冬裙,黑色的长麾厚厚的披在身上,在这渐渐起雾的冬夜中倒也不显得太冷。
元宵在徐昭坐下后就从她怀里跳出去,银白的身影化作一道闪电飞一般的从她面前消失,半柱香的功夫后,小家伙呼哧呼哧的跑回来,白色的裤裆里鼓鼓的,显然是淘到了不少口粮,小小的毛爪里抓着一根黄黄的像草根一样的东西,跳到徐昭腿上献宝似的毛爪高举送到她面前。
对上元宵金光灿灿的大眼睛,徐昭难得心情不错的弹了弹他的大卧蚕,笑着接过他递上来的‘草根’,道:“给我的?”
小家伙卖萌无限的抖抖硕大的耳朵,龇着牙冲着她笑,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徐昭将手中的‘草根’拿起来多看了两眼,最后在元宵满眼期盼中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这‘草根’入口微苦,跟着在舌尖上化作一缕幽甜,味道实在是有些怪异。
“哎呦,没想到这荒郊野外居然会有紫藤草这种宝贝。”段逸一边说着,一边将清洗干净的野山鸡插到徐昭面前的火堆前慢慢烤:“是你家兔子给你找来的?啧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对身体羸弱、疲于赶路的人来讲可是大好的补药。”说着,段逸就一脸谄媚的冲着元宵讨好道:“好兔子,好元宵,还有没有多余的紫藤草给老夫呀?我拿肉给你换。”段逸诱惑着指了指面前的野山鸡,精明的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元宵小爷鄙视的看了眼处理粗糙的野山鸡——哼,爷可是吃素的,从来不沾荤腥。
虽然一眼鄙夷,可元宵还是很听话的伸手在裤裆里掏了掏,最后居然还真被它掏出另一个‘草根’送到段逸面前。
徐昭眼角一抬,才不相信元宵会这么好说话;果然,就在‘草根’递出去的同时,本是一脸期待的段逸顿时拔声而起,气咻咻的指着一脸狡黠的元宵小爷直跺脚:“死兔子,欺负老夫老眼昏花是不是?你居然敢拿一根含了剧毒的龙葵草给老夫,你丫是要毒死你主人的公爹是不是?!”
无良的元宵小爷才不管气的直跳脚的段老头,龇着俩闪亮的大板牙笑的甭提有多痛快——要你这老不休敢欺负我主人,要你这老东西敢绑架我主人;今天送你龙葵草,明天送你见阎王。
看元宵玩的开心,徐昭将剩下的紫藤草全部丢进嘴里慢慢的嚼,然后把小家伙再抱入怀中,感动满足的摸着它的大耳朵;她哪里不知小家伙的心思,分明是在替她出气呢。
哎!她的宠物还知道在在她被欺负后站出来替她讨还公道,可她的男人呢?死都哪儿去了她都不知道。
徐昭一边摸着元宵软软融融的大耳朵,一边看着面前发出噼啪声响的火堆,似乎看见了当日灵光寺的那场大火,终于开口,问:“老家伙,我要你一句话,当日灵光寺的那场爆炸和大火,是你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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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小爷的小报复,毒死你丫的!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