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听得入味,握了金杯不觉一曲唱完,默不作声,半响才叹道:“苏学士这念奴娇以词明志,只可惜朕继位登基,年岁尚小.苏学士已在常州逝世,不然朕定要调苏学士来汴梁才好。”
说完赵佶又道:“爱卿这曲唱的回肠荡气,余音绕梁,只是若有琴箫,便最好了。”
李师师听了便叫梅香去取箫,浪子燕青见适逢机缘,便怀中取了玉箫插在腰间,故意从屏风后面露出些衣角来,晃一晃。
道君皇帝见了喝道:“有哪个如此大胆,敢在那厢偷窥!”
燕青对西门庆是个眼色,从屏风后面现身,上前跪拜道:“不合冲撞官家,小人罪该万死。”
“你且抬起头来!”赵佶见燕青一表人才,长的又俊俏,便缓和了口气问李师师道:“此乃何人?”
李师师本想等官家有三分醉意,顺水推舟要了酿酒权,也算还个人情。只道是燕青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心中暗自叫苦,急忙替他遮掩道:“圣上,此乃奴家一个姑舅兄弟,从小流落在外,今日方回汴梁,便来寻奴家叙话。未曾想圣上今日来的早了,这才叫他暂且屏风后藏身。”
“非是爱卿兄弟,也不能出落得如此俊俏。”赵佶大喜道:“既然是你兄弟,便宣来见寡人,打什么紧?”
又见燕青腰上别着根玉箫,便问道:“你会吹箫?起来说话。”
燕青磕了头道:“从小名师调过的,若圣上欢喜,便吹一曲,只要姐姐抚琴便是。”
这话听得赵佶欢喜异常,便叫取琴来。
李师师纵然机灵,也不免暗中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屏风后面不光是燕青,还藏了个潘员外,一会儿怎么介绍才好?
待梅香取过琴来安置好,李师师定了定神,叫燕青吹箫,自己拨弄琴弦。
燕青便呜呜咽咽吹了一回,和李师师琴箫合奏,听得赵佶满心欢喜,叫赏了杯酒道:“你二人比那些乐师可强得多了。”
燕青是何等机灵之人,当下谦逊了几句,又说蓄承的话,让道君皇帝哈哈大笑,连连饮了几杯酒。
李师师见燕青吹箫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也暗自吃惊,又欢喜,故意道:“兄弟这些年在外,唱曲的功夫可曾落下?姐姐我弹你唱如何?”
话音刚落,道君皇帝第一个鼓掌道:“如此最好。”
燕青在大名府青楼多有名,风月场里打着滚的,自然不惧,只是假意推脱道:“小人所记无非是淫词艳曲,如何敢服侍圣上?”
赵佶道:“寡人私行妓馆,本意便要听些艳曲消闷,卿当勿疑。”
燕青听了向李师师讨了象板,又拜了道君皇帝,对李师师道:“音韵差错,望姐姐见教。”
李师师有心考他,起手自弹了个开头,这边燕青早已心中了然,手拿象板,唱了一曲渔家傲。
“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日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好梦欲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燕青天生一副好嗓子,唱的真是清韵悠扬,便是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了也暗中竖起大拇指,如燕青反穿过去参加那种好声音活动,保管是两句一出所有导师都得乖乖的转过身来。
道君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卿果然是个中好手,不愧是李师师兄弟。可再唱一曲否?”
燕青拜一拜道:“小人胸中自有许多唱词,只是小人唱的好时,大胆请圣上便饮三杯。”
赵佶满心欢喜:“正该如此。”
燕青便对李师师点头示意,李师师急忙又弹了一曲,燕青顿开咽喉,端的是声清韵美,字正腔真。
唱完燕青也不说话,只在道君皇帝面前垂手站立,赵佶听得笑逐颜开,便连饮了三杯,大赞燕青歌喉。
燕青谢过官家夸奖,接着又唱,如此反复三五曲,赵佶喝的快,景阳春也气力不小,不觉有了三分醉意,梅香再倒酒时,瓶中已经是空空无也。
燕青见此状,便含笑听了不唱。
赵佶举杯叹息道:“寡人只是听不够,怎奈瓶中已然无酒,奈何?奈何?”
李师师劝道:“圣上小心龙体。”
道君皇帝满脸落寞,带了三分醉意叹息道:“无酒也无曲,爱卿有何良策?”
李师师见官家脸上已露醉意,大胆道:“景阳春乃是山东客商所酿,若圣上有意,可问他便是。”
“那客商何在?”赵佶问道:“可请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