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弼冷冷道:“看来这几日宣讲新军法你没有认真听,翠羽营不是你们游侠儿讲义气的那套说辞,你需要效忠的对象有且只有一人。等此间事了,自去向本什的什监报到,每日利用休息时间学军法两个时辰。”
董大海顿时头大,无奈苦着脸应了。
小楼外是紧邻营街的宽敞地,董大海所部一字排开,董大海身位靠前半步,全什上下齐齐憋着劲,目露凶光,准备报两次被羞辱之仇。单看体格,董大海的胳膊比叶珉的大腿都粗,手下九人也个个如狼似虎,完全占据上风。
叶珉挥了挥手,麾下五人迅速列阵,一人在前,两人在侧,两人于后,围着叶珉在当中,结成锋矢阵。
董大海讥笑道:“怕了?躲在自家部曲身后,你怎么带兵……”
站在最前的那人叫魏虎斑,也是叶珉麾下臂力最强的兵卒,因少时脸上被野猴子抓了几道痕,所以取名虎斑。他和叶珉是邻里,自**好,从军后也分在一处,算是性命相依。
话音未落,叶珉冷静的道:“杀!”
六人如一体,迅速的往董大海冲过来。董大海一愣,木棍刚刚抡起,魏虎斑的棍就刺了过来,他闪身欲躲,左边又是一棍,也亏得董大海身手不错,临机应变,木棍竖起,重重砸落地上,挡住了左边这棍。同时借力,准备凌空弹踢,只要击中魏虎斑的头,他敢保证让对方三天起不了床。
可偏偏邪门的很,刚欲起跳,右边一根木棍狠狠的从下方扫来,正中小腿胫骨!
钻心的疼!
董大海闷哼一声,叶珉的棍钻过魏虎斑的肋下,毒蛇般刺了过来,胸口顿时剧痛,没想到这家伙看着瘦不拉几,手底下还有几分劲道。
董大海踉跄退了两步,他的部曲才反应过来,怒骂声中蜂拥而上,长棍纷杂,打成一团。叶珉的队伍却始终保持着阵型不乱,左、右、后方以抵挡为主,出手皆是枪法,以刺为主,和金谦等人又是抡又是劈的全然不同,而叶珉和魏虎斑则盯紧了董大海,双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把他打的连连后退。
董大海被逼的站不住脚,没空也没指挥手下应对的经验和智慧,接连退了十余步,身上吃痛的受不住,双手一松,被魏虎斑挑飞了长棍,暗呼不好。
叶珉果断下令,道:“变阵!”猛然窜前两步,和魏虎斑并列,一左一右,双棍挟持住了董大海。其余四人成半月形护在身后,虽然他们各个脸上身上挂伤,还有一人伤的不轻,可毕竟守住了对方的攻势,给叶珉和魏虎斑创造了机会。
“董兄,命令他们放下兵器投降!”
“你休想……啊!”
魏虎斑的膝撞仿佛攻城车的坚锐不可挡,董大海捂着小腹几乎要昏死过去,叶珉淡淡的道:“董兄,这要是战场上,我手中有刀,你已经死了!”
董大海悚然一惊,顿时没了斗志,颓然道:“好了,都给老子住手!我认输!”
这只是不到二十人的超小规模战斗,但是徐佑明显很感兴趣,接到王士弼的奏报后,单独接见叶珉,笑道:“石之美者为珉,你取这个名字,可见令尊对你大有期许!”
叶珉不卑不亢的道:“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若无巧匠妙手打磨,终究还是一块无人问津的砾石罢了。”
这是《荀子》里的话,叶珉借之向徐佑表明心迹,愿为千里马,只求伯乐慧眼赏识。终究再有本事的人,若无出头的良机,十数载载后,泯然众人,数十载后,烟消云散。还不如放下桀骜,追随真正值得臣服的人,去赢得封狼居胥的荣光。
徐佑摇头道:“玉,固然美,可终究只是贵人手里把玩的物什,碰之易碎。反观珉石,千锤万凿,焚而不毁,那才是朝廷的柱石,黎庶的希望!”
叶珉的眼中闪过感动的神色,低下头去,没有做声。
“你治军有方,短短七日,竟能练五人成阵,且临敌不惧。又深谙兵法,第一次偷袭,不拘常规,善出奇兵;第二次埋伏,料敌于先,制敌于后;第三次对阵,擒敌擒主,果断勇决。以正合,以奇胜,将兵之道,见利不失,遇时不疑,赴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故莫能御之!”
徐佑对叶珉的赏识毫不遮掩,径自问道:“这次给了你一伍,你胜了一什。我若再给你一屯的兵力,你可能胜过一百人队?”
“能胜!”
“我若给你百人,可能胜五百人?”
“能胜!”
徐佑笑问道:“哦,那你能将兵几何?”
叶珉抬起头,目光深远而幽澈,道:“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