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三十至四十左右年岁的女子,习惯卑称自己为“徐娘”,取其半老徐娘,岁过一半之意。杨桓转了半天脑筋,把中学时代学的那点文言文全都翻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听懂妇人的言下之意,拍着大腿嗟叹道:“没想到大娘如此风骨,在下却也并非唐突,只是存着同为唐人的惺惺相惜之意,赠送大娘些身外之物养活老小而已,还请大娘不必推却,孔兄在天有灵,也不会嗔怪大娘贪恋财货。”
杨桓酸溜溜的拽了半天古文,感觉到肚子里的词儿用得差不多了,赶紧将妇人和少年扶了起来,指着少年手中匕首道:“在下见此刃颇为锋利,不知可否入手一观?”
妇人面露为难之色,不过还是取过少年掌中短刀,躬身奉至杨桓面前:“恩人请便。”
杨桓把玩匕首片刻,更加确定这把刀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见妇人和少年的目光,始终紧张的盯着刀子不放,这才笑吟吟的把匕首递还给少年:“小兄弟少年英雄,刚才从窗子中飞掠出来的身法,加上擒住在下的几招手脚干净利落,看上去像是练习过技击之术啊!”
少年略带羞涩道:“随家父习学了几天三脚猫的武技,登不得台面,上不得战场,倒是让恩人见笑了。”
杨桓见这对母子言语间滴水不漏,显然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也不急着逼问。抿了口杯中温水,突然话锋一转:“昔日高祖禅位,太宗开启贞元盛世,曾经启用了边关一名马前小卒,作为边关将帅,尊讳上凌下阳。据说那名将军一身武技出神入化,已达到可在万军之中冲杀往复如闲庭信步的境地。在下见小兄弟刚才显露的那几下子,不似唐人武技套路,倒像是凌阳将军的格斗之术多一些,不知小兄弟和大娘又作何解释?”
杨桓此语并非无地放矢,信口开河。因为少年刚刚穿窗而出,扑倒杨桓之后,做出了一个现代军事动作中的标准前滚翻,卸去了前冲的大部分力量。擒住杨桓胳膊,用腿胯锁住杨桓臂膀的手段,也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军事格斗术,动作干净,简洁,有效。不像唐朝时候的武功,要么注重内功气息的修炼,要么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招式,看似舞弄得风生水起,威势骇人,实际上却尽是一些姿态华丽的虚招子。
杨桓听得坊间传言,孔秀是携带家眷半路出逃的唐境刑徒,在姑墨城一躲就是多少年,根本不敢回乡,定然是惹上了极大的麻烦,十有**跟宫闱风云变幻脱离不了干系,或是犯了忤逆大罪。否则只需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即可,用不着大费周章的跑到西域遥远之地躲避。加之少年使用的匕首,九成是上一个穿越者凌阳随身携带来的利刃,赏赐给有功的手下使用,才会让现代科技淬炼出的绝世神兵,能在西域之地为杨桓有幸得见。
综合一系列的分析,杨桓料想那个枉死在马贼手里的孔秀,定是穿越者凌阳曾经的心腹手下。因为凌阳将军莫名其妙的消失,孔秀作为凌阳手下嫡系,被李世民落罪流放,中途逃遁出来,躲在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姑墨城藏身,没想到身死之后,家眷却被二代穿越者杨桓撞了个正着,正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杨桓出言试探,果见妇人脸色大变。少年则再度出手,匕首抵住杨桓咽喉,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