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却不似二人一般,闻听琴声骤止,只是感到心中空落落的,似乎丢失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却又似经历了一场期待已久的盛事,感觉到心满意足。两种极端不同的感觉对冲在一起,十分怪异。
杨桓强忍住锥心刺骨的离别之情,暗暗用衣袖拂去面上泪痕,只听得李昊干笑道:“咦?琴指姑娘你怎么哭了?是被自己的琴声感动,难以自己,还是嫌我们两个吃得太多,透支了你下个月的脂粉钱?”
李昊有意插科打诨,惹来杨桓笑骂。溪琴指却只是呆呆的看着杨桓,好半天才痴痴道:“杨郎,你想见一见我究竟生得何等模样么?”
“杨郎?你唤这小子做杨郎?”
李昊失声道:“你弹琴,我们两个听琴,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怎么就成了琴指姑娘你的杨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是在哪儿?我病了没有?我睡醒了没有?我是不是没疯?这不是幻觉吧?”
杨桓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其中曲折,只好勉强解释道:“你小子的耳朵是用来喝水的么?琴指姑娘刚才唤我做杨三郎,是你自己没听清楚而已。”
唐人多以“郎”相称,比如唐玄宗在兄弟中排行第三,虽然贵为皇帝,贵妃杨玉环还是亲切的称呼他为“三郎”。李昊只道自己真的听错了,狐疑的看了杨桓一眼:“怎么你还有两个哥哥,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是什么时候说给琴指姑娘听的?”
溪琴指此时已经恢复了清明,脸颊绯红,暗羞在两名男子面前失态,随口将此事敷衍过去,却缓缓摘下了覆在脸上的面纱,起身重新道了个万福。
轻纱滑落,露出溪琴指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庞。即使用尽天下所有赞美女性美丽的词汇,也难以形容溪琴指面容万一。只是溪琴指的右眼至嘴角,一条触目惊心的粉红色伤痕,爬虫一样栖息在溪琴指吹弹可破的脸蛋上。
李昊惊呆了,杨桓也惊呆了。
溪琴指似乎早就料到二人会是如此反应,重新款款落座,分别为李昊和杨桓斟满一杯酒:“琴指是个苦命女子,因为家父触犯了律法,受到牵连,被落往此处,沦为娼伎,入了奴籍,终身都是见不得人的。琴指有心保得自己名节,故而挥刀自毁容颜,只为能够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无奈以琴艺娱人,实属无奈,恳请二位公休要看轻,琴指便感激不尽了。”
溪琴指说这话,一双美的惊心动魄的眸子却始终在杨桓脸上流连,面色忐忑,似乎在等候宣判发落的囚犯一般。
李昊心中暗叹可惜可怜,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不忍再看溪琴指的脸庞。杨桓同溪琴指目光相交,心中涌起诸般难言滋味,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脱口而道:“琴指姑娘琴色双绝,在下心中渴慕万分,不知在下可有追求姑娘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