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看,完颜康正带着一点沉痛,满眼是安抚地与难民亲切地交流。见了他来,才过来与他理论衣食的事情。此事李德任路上已经听说了,不等完颜康质问,便先说:“是我疏忽了,不曾与世子讲明白。这些已经是分了有主了的,能将人要回来,已经费了老大力气的了。”
再来,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西夏穷。兴庆府的繁华,与底层无关,与国力无关。能保证这些人不饿死,已经算厚道了。完颜康便提出要买点粮食、衣物以及少量的药材、代步的板车。马车是不指望了,倒是板车能拉得多一点。
这个李德任倒是答应了。然而不出完颜康所料,西夏的粮价,至少卖给他的粮价,并不便宜。李德任给出的解释是:“天旱,欠收。”这个完颜康知道,因为金国也是……
难民的口粮一天提到了八两,也只有八两。其他的要求满足程度与这个也差不了多少,鞋子现赶制也是来不及的,只好买些羊皮、牛皮裹上。好在有回乡的动力,难民营里的妇人行动起来,自己做了些简易的鞋子。
药材也有了一些,不幸的是没大夫。三千户人里,没一个大夫。人口抢掠来的第一时间里,精壮、工匠、兽医、伎乐、大夫……这些有技艺的人会先被挑拣出来,然后瓜分一空。想再要回来,难如登天。宁愿还点青壮,三千户人里,青壮男子还能有个两千上下,大夫是一个也没有。
完颜康再要想在兴庆府聘请愿意跟随去金国的大夫,几乎是个不可能完全的任务。还是李德任想示好,死活给他弄了三家人来。交接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的苦笑——真是揽了一件大麻烦上身。
李德任道:“这下弊国的窘状世子都看到啦。”
完颜康心里也苦得很,妈的中都到现在也没派接应的人来兴庆府好么?他的上表写了多少回,是因为大金国威严令夏人臣服,是秉承了皇帝与太子关爱百姓,不忍子民流落异国的理念,所以他才敢死抠这些人回来。中都很开心,但是要花钱的时候就开始扯皮!
亏得太子大哥挺他,才能派了完颜承裕跑陕西去“顺便”接应安置。
“弊国的窘状,太子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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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完了人口,完颜康与完颜承麟舒了一口气,一天也不想多呆,带着夏使和国书,点起人马,一路往陕西去。
临行前,李德任亲自来送,难兄难弟,执手相看泪眼。李德任请他给金国太子带了一封书信,并且展示了内容并无阴谋。再三说:“你我当各自努力呀!”完颜康道:“好。”
次日启程,完颜康拖着近两万人,一路东行。因病弱者颇多,完颜康将他们重新编队,将老弱与精壮混编,互相扶持。晚间结营,又作安排布置之法,守望相助。到得最后,一日最多能走上五十里。却是越来越顺利了。
临近边境,又被当地部族拦住了。西夏人各部比起金、宋两国来更为独立一点。看到这些人口,明知是兴庆府放归,也很有点打劫的意思。
亏得完颜康这一路用心,难民很快用大车将老弱围在了内侧,男子守卫在外。完颜康也不客气,直接拎了夏使去交涉。夏使被他一爪子卡在后颈上,进退不得,心说:小王八蛋,你他妈在兴庆府的时候可没这么横呀!
夏使亦是豪族,当地部族也恐因此令他丢了性命,与他家族争斗,就这么被当成人质使,一路被完颜康挟持到了金国境内。
见到守军的那一刹那,好些难民哭出声来。数名老者伏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哭着:“死在这里,也是瞑目了。”
完颜康也特么要哭了,尼玛那不远处立着的,好像是道士?窝去!为毛洪七公也来了?我这回没干坏事啊!
自乌也与特斯哈过世后,完颜康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也觉得自己对这些江湖人的态度,反应过激。从此对于江湖人,颇有一种事不萦怀任去留的味道,除了洪七公。
那是一个好人,不是好人,不会有耐心听他嘴炮,还对他持一些同情的态度的。面对当年那个中二的自己,还能宽容地听自己说完话,真是,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蠢得一比!被此人遇到,他总是忍不住三省吾身。
硬着头皮,完颜康顶着洪七公的目光,先与完颜承裕办交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