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从来没想过原本的自信满满,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被摧毁得一败涂地。
作为上辈子惨败的一方,饶是她曾登上金字塔尖,饶是她享用过这天下最尊荣的一切,她却也算是吸取了最后的教训,重生而来之后亦是算看得清自己的位子,她很明白比起舒兰,自己不过是个出身不如人地位不如人什么都不如人的小小的格格,想要翻盘无非得跟上一世一般,须得借助母凭子贵这一点,只是用尽手段花尽功夫好不容易终于怀上孕,却是没料到还没来得及来个咸鱼翻身,没成个金饽饽不算,竟是还被倒打一耙直接给禁了足,可谓是这皇家之中最苦逼的孕妇,难有之一。
“那小贱种可是好起来了?”
“主子,您说话……”桂嬷嬷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勉强给压了下去,“听底下人说倒是已经好起来了,爷和福晋喜得不行不说,就是宫里头的主子也是好东西赏个没完,这会儿正是大大小小都在主院中乐呵着呢,便是,便是今个儿爷怕是也不会过来了。”
“呵,他过不过来有什么紧要的,横竖那个小贱种会削尖了头来碍事,有她在,爷又怎会在意我?”钮祜禄氏越听脸色越黑,“乌拉那拉景娴,爱新觉罗景娴……这个生来就克我的小贱种,总有一天我会收拾她!”
“主子,奴才不明白您……”
“你不用明白,明白了也没用。”
靠天靠地靠人都不如靠自己,看着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扶不上墙的桂嬷嬷,钮祜禄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压根懒得多说一句就直接挥了挥手命其退下,可等偌大的寝殿只剩下自己一人之后,又忍不住摸着肚子抬眼看向了主院的方向——
“趁着还能得意你们便赶紧多得意一阵儿吧,等弘历入了老爷子的眼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钮祜禄氏想得很美,虽说眼下里弘晖身为嫡长子和皇长孙算是享尽了能够享的一切风头,可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早夭的没福气的命儿,换句话来说,就算真让他挨得长大了,树大招风,依着胤禛那样多疑的性子还真就不一定能一直顺风顺水下去,而弘晙,虽说也是带着吉兆出生的龙凤双胎之一,可正是因此,眼见着自己一直被自家兄长压在下头,新气性儿能平就奇了,稍加挑拨说不定就又能来上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如此,再加上当年弘历刚出生的时候也没少受李氏的打压,便是她压根就没因为眼下里泼在弘历头上的脏水生出什么绝望的念头,反倒是念想着后来弘历入了康熙眼的那一茬儿,从另一头燃起了更强的希望。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家儿子却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几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横竖已然被禁足,又知道自己必然会生下个儿子,钮祜禄氏便是干脆去了旁的心思,难得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儿,只是一码归一码的,上一世怀有身孕的时候,她自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明白比起出身于汉军旗的耿氏要更加来得惹李氏的眼,便是即便当初被众星捧月的捧着,也从不敢真的掉以轻心,十月怀胎下来统共也没胖了多少去。
然而眼下里不然,重生一世,钮祜禄氏心里很明白依着舒兰的性子,甭说压根就不会给她使什么绊子,就是后院其他女人们的为难也会多多少少护着点,可以说这腹中的孩子是再稳当也没有的,如此,再加上她自认为只要等到弘历出生就能够一举改变眼前的局势,便自是心宽体胖,到了这好不容易盼来的生产当日,喜还没盼来就尝到了大苦头。
“生不下来?什么叫做生不下来?”
“回,回福晋的话,原先微臣说过钮祜禄格格是动了些胎气,只要好生安养着必然是母子无虞,可眼下里看来,这却也安养得太过好了,先不说大人虚胖身弱,就是孩子也是个头不小,说句不中听的,此番生产怕是有点凶险了……”
“凶险?怎么个凶险法?”
“这……”大着胆子抬头一瞥,眼见着舒兰口气虽急面色却半分不变的模样儿,太医瞬间心中就有了底儿,“这有福气的话,或许还只是折腾上一番伤点身子底儿,可若是没福气的话,怕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