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院角候了约莫一刻,苍文见无忧得出,反退回之前几房,往来探查。苍文心觉有异,正待上前,见无忧径自迎了上来。
“可是有事?”
无忧闻声,摇首笑道:“一切如常。”
“那怎得见你数房来来回回?”
无忧浅笑,缓道:”想来院中诸位皆勤习功法,入无知无觉之境。吾原想留书孟兄,再三谢其恩义,只是诸房皆未见笔墨。“稍顿,接道:“罢了,过些日子,待其出定,吾再烦劳文哥哥相随前来,亲致谢意。”言罢,已是疾步往院门而去。
苍文见状,倒不介怀,这便上前,携无忧同出肘去院。
自仰日宫归返知日宫一路,无忧皆是默默,思及院中情状,不由暗道:各房吾二次探过,其内妖属无一不怪——开目而坐,吐纳徐深,然无有知觉,心脉俱丧。若是无悯所授功法如斯,究竟是何用意?抑或,无忧脚步陡止,又在心下计较:莫非,此乃那厌梦之由?思及此处,无忧目珠浅转,唇角稍抿。
苍文独向前行了几步,侧目见无忧未曾跟上,这便停下,回身见其神色有变,不由退往身前,小心询道:“可是乏了?”
无忧闻声,抬眉笑道:“劳文哥哥挂怀。无忧现有一事相求。”言罢,稍一退后,深施一揖。
苍文一怔,急急免了无忧大礼,道:“何事?”
“那厌梦灵石,现在何处?”
苍文见无忧笑容弥深,心下反是惴惴,轻道:“原由师父保管。此番下山,其便交托于我。现应已为宫人送归知日宫吾之住所。”一言既出,苍文自是一抖,心下暗道:不该直言,这下恐又惹了麻烦。然见无忧立身于前,两人相隔不足半丈,苍文转念,却是赧然:若要扯谎,吾也当真难为。
无忧怎会不查苍文神色有变,又再上前,柔声笑道:“那厌梦灵石,巧夺天工。无忧入宫多时,却也无缘细观把玩。”
苍文闻听,不住摇首,面露笑意:“料得你有此一求。”
无忧颊上一红,垂了眉眼,轻道:“那文哥哥可愿应我?”
苍文一怔,已然失神。稍顿,方回身背对,应道:“吾非板腐,有何不可。然,必得仅于知日宫内探看,不得导灵触碰,不得擅移擅动!“
无忧连连答应,长纳缓吐四五来回,这便埋头跟上苍文,直往山顶。
约莫一炷香后。
苍文赤武分立左右,无忧立于其间。三人俱是不言,定睛凝视面前桌上两块厌梦。
无忧细观,见那厌梦之上:雪缕青山脉,云生白鹤毛。
“烟霞流而林山暝。”无忧不由赞叹,“此物倒是蕴明于晦,不张不扬,翘然出类,足以自别于俗物万般。”
苍文赤武闻言,频频颔首。
“此物保存你处,可有异样?”无忧言辞带笑,话锋陡转。
“异样?”赤武稍一挠头,思忖半刻,方道:“并无不同。”
无忧见其言语之中无迹可寻,心下暗道:若此物用于拜山妖属,自当与常人无干。现下,恐得吾身亲试,方见其怪。若此物并无端倪,吾心内羊肠千曲,想来定为这厌梦送离知日宫。
思及此处,无忧稍一攒眉,然念及肘去院所见,心下实难自抑。
“困七日,得出之时,吾便立返左肩山!”心下既定,无忧侧目见苍文眼风未离,这便踱步上前,倾身于那厌梦石上,反翦双手于后,贴耳轻道:“果是有溪流潺潺之声。”
苍文见无忧负手于后,暗纾口气,闻其再道:“文哥哥,可否同赤武掩蔽门窗,绝了室外杂音,吾也好细细辨识石内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