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可不可取啊,”沉新摇了摇头,“她迟早会因为这个吃大亏的。”
“会吗?”我一惊,“怎么会吃亏呢?她这么温和的性子,应该不会得罪人的啊。”
“素来软包子最遭人惦记,不过你这朋友嫁了个以不给人面子著称的流初神君,估计是不会有人找她麻烦了。”沉新好像全然没察觉到他才是那个一向不给他人面子地这么说着,“好了,戏我也看了,苏晋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了,现在也该离开了。”
“离开?”我一愣,“故事还没完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故事?”他就看向我,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和调侃,“听碧,我们来可不是为了看一个缱绻缠绵的风月故事的。我来只是为了一睹苏晋真容而已,现在他长什么样、用什么手段我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他耸了耸肩,“你要再继续看下去也行,不过我可是先要离开了,我刚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要回师门向师尊问一下才行。那我们就此别过?”
“哎哎哎,你别啊,”我看他那样子是真的准备挥一挥袖就离开,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我还在母后的禁足中呢,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回龙宫啊?”
“还怎么回?游回去啊。”
“沉新!”
“好好好,”他捂住一边的耳朵,做出一副被我喊聋了的样子来,“真是败给你了,我送你回去行了吧。不过我是真有急事,耽误不得,你要跟着我,你就得现在离开。”
我在心里就看故事和安全无虞地回龙宫权衡了片刻,当即道:“我跟你走,我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我娘她发现了没有,快快快,快回龙宫。”
想起娘在禁我足前阴沉得可以滴水的脸,我就着急起来,可我在这边心急火燎地催促,沉新却是嘴角一牵:“胆小鬼。”
“被禁足的又不是你!你不知道,要是被我娘发现我偷溜出宫,我可就惨了!”而且好似不死地还是被这家伙带出去的,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沉新的态莫名其妙地差到极点,我要是让她知道我是跟着沉新一道溜出了宫,非得掉一层皮不可!
“现在知道害怕了?”他眉梢一挑,“怎么当初听到我要带你出去就那么迫不及待呢?”
我嘿嘿一笑:“那不是被禁足了大半个月,无聊嘛……”
司命在我们身后咳了两声:“虽然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但是你们能不再把我这个大活人无视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司命还在这里,当即脸上一烫,松开抓紧了沉新的手,不说话了。
沉新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我们要离开了,你呢?是在这继续看下去,还是和我们一道离开?”
司命上前几步,目光从我们身上不怀好意地扫过,又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才在沉新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就算下面有什么和我当初看到的不同,也不重要了。更何况燕京的土地一事我还需向师兄禀报,让他派手下下凡一探才行,和你一样有急事。”
“回答得这么毫不犹豫?看来你也是忍了很久了啊。”
“忍?”我一呆,“忍什么?”
“忍的意思就是……”沉新一指点上我的额头,点得我额头痒痒的,“只有你一个人才对那些风花雪月的事看得津津有味。”
“什么叫只有我一个人!”我后退一步,以此来避开沉新那让我心猿意马的戳头一指,“你们不也都看了?!”
“大男人一个看什么风花雪月,更何况这两个人和我又都没什么关系,你觉得我能看得进去?要不是看你两眼发光地一直紧紧盯着那两个人,我早就在苏晋出现过后就离开这幻境了!”
……好,为了平安回到龙宫,我忍。
司命关镜关得毫不犹豫,他袍袖一展一挥,幻境四周踏实的木板就被大片的彼岸花和黑泥快速吞噬,原本影影幢幢的烛光也消去了踪影,独属于酆都的五霞之色自远处飘来,周围的一切都在急速而有序地崩塌。
虽然明知这一切只不过是三生镜中的一场幻境,真正的谢醉之和司徒令早已入了黄土,但我还是在幻境消失前忍不住最后看了一眼他二人。
逐渐消散的幻境中,问露不知与谢醉之说了什么,她笑着扑入谢醉之怀里,二人都笑得甜蜜又幸福,相拥着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一眼晃过,我的脚下已经踏上了忘川彼岸坚实又湿冷的黑土。
彼岸花无风自动,在斑斓的五霞烟景中摇曳着鲜红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