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是一女子,这女子与容德生得一模一样,却又并非容德,这女子眉心一颗红痣,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只是一时间又回想不到。
他怔怔的望着画中女子,良久后方才反应过来,忙看了眼作画之人,乃是王献之,他心底闪过一丝惊喜,当即走至门口,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速速去王家传中书令来!”
小太监领旨,旋即告退出宫。
彼时桃戈却还未回至王家,正坐在马车上,靠在桓伊肩头熟睡,末了终于清醒,脑子里却仍浮现出了那张脸,那张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她睁眼,显得极是疲惫。
她直起身,四下扫了眼,却见是在马车里,她侧首看向桓伊,略显狐疑。
桓伊也看着她,略带笑意,他故意如此,还道:“醒了?”
桃戈仍是一愣一愣的,开口正想问话,桓伊先发制人,直接问道:“方才可是梦魇了?”
他自是不能叫桃戈见到王法慧的,可她既已看到,他便只好想方设法叫她将王法慧忘了,他那时找到桃戈,她正站在殿门口与王法慧相视,他一时情急,只好趁她还没看见自己,便将她打晕了,他也知道,桃戈醒后定会问他,是以他如此询问,便是要叫她以为,方才那一切都是梦魇。
桃戈果然微愣,迷迷糊糊道:“梦魇?”
桓伊见她这般,故意笑了笑,伸手将她挂在眼前那一缕细细的发梢别到她耳后,颇是宠溺道:“瞧瞧你睡得,同猪一般,日后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桃戈仿若未闻,对梦魇这解释仍半信半疑,道:“我方才看见一个妇人,她同我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眉心没有朱砂痣。”
桓伊心里头颇是忐忑,生怕桃戈起疑,仍笑着,说道:“傻姑娘,这世上岂会有人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方才梦魇,惊得一头冷汗,莫不就是在梦里看见那妇人了?”
桃戈道:“我方才是在宫里头看见的。”
说罢转过身,不再看桓伊,桓伊暗想不妙,如今必定是瞒不住了,他生怕桃戈再追问,恰好这时马车停了,他故作从容,掀起窗帘一看,已到了乌衣巷,他便转头道:“到了,琅琊王还在淝水回来的路上,想是过几日才能到建康,你这些日子,还是借住在王家吧。”
桃戈还记着那妇人,稍显抑郁,忽闻司马道子已在淝水回建康的路上,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有一丝暗喜,她长舒了一口气,这便下了马车,回了府中。
她进了后院西厢,远远的便见王献之坐在院中等着,她走过去,王献之见她回来,也急忙起身相迎,起先不安神情已不复,这下长吁,竟似乎放心了一般。
“回来啦?”他走至桃戈面前,问道:“你去哪儿了,一整日都未见你人影。”
桃戈已开口,正想同她说今日之事,却欲言又止,只淡淡一笑,道:“去元春馆了。”
王献之显然不大相信,却总归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今日万寿节,前些日子我说要带你进宫的,可今儿早上过来,你还睡得很沉,我便没有唤你。”
“哦,”桃戈淡淡应了,随后便越过他,这便要回屋,王献之深知异常,却不多问,也转身欲要离开,却见小厮急急忙忙赶来,禀道:“七老爷,宫里头差人来传旨,陛下急召您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