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惊涛掌和轻烟步,你师父就再没教过你旁的功夫?”段正梅想着,穆封武学深湛包罗万象,不可能只授予单传爱徒这两门功夫。
谁知钟蕴朗却道:“师尊奔赴澶州之时,我年纪尚幼,功夫自然学得不全,只会这两样武功。”
“当真么?”段正梅眉头皱起:“你再好好想想。可有什么其他的练功法门么?”
钟蕴朗听闻‘练功法门’四字,忽地想起,自己每晚睡前必盘坐行功,便是先师穆封所授。自五岁习武至今,从未间断。于是答道:“是有一门功夫,但不过是每晚睡前调运呼吸而已。”
这盘坐行功之法,钟蕴朗自把它当做是日常行事,便如洗漱饮食一般,倒没把它当做什么功夫。而且练了十来年,还不及六阳融雪功几日功效,如此平平无奇,钟蕴朗自也不会把他与先天罡气联系到一起。
没想到段正梅却神情大异,连声道:“是怎样的功夫?你快练给我看!”
钟蕴朗心中疑惑但还是依言而行,盘坐在地,调顺呼吸,将体内一股真气在周身转了两转,这才起身。
“段前辈,这功夫便是这样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是先天罡气!”段正梅武艺冠绝当世,眼光自也是万里无一,一眼便看了出来:“你师父嘱咐你每日睡前习练的,便是这先天罡气了。”
钟蕴朗兀自不信:“这功夫我从五岁时便在练了,怎地以前没有效果。偏在我对阵昆仑之时显出,这可也太过凑巧。”
“难道我说得话,你也不信么?”段正梅虽是反问语句,语气却甚是欢喜:“这其中缘由确实凑巧之极。也是你该有此运。你知道先天罡气源自何处么?”
钟蕴朗那夜与颜如羽夜谈,已知先天罡气出处,便道:“是来自于先天功。”
“不错。这先天罡气,正是先天功谱所载。只是全书十二章,这先天罡气正是最后一步。本来只练这最后一章是全然无用,不过……此功越是年长越是难练,料想你师父定是想你先将此功练了,过后再将前面的功夫补上。那便齐全了。”
钟蕴朗仍是不解:“我仍是未练先天功啊,怎么先天罡气却有效了?”
段正梅笑道:“这便是我说的巧之又巧了,你该有此运,你可还记得那日在这湖心亭中,破开玄铁古琴之事?”
“自然记得。”钟蕴朗道:“那时王钦若派人来抢,还颇费了一番周折。多亏宁姑娘机灵,将那字条藏下了。”说道宁盼晴,钟蕴朗面上又渐生笑意。
段正梅只嗯了一声,便道:“当日你先劈下去一剑,毫无作用,之后怎么又劈开了呢?”
“这……我倒没想过。”钟蕴朗猜测道:“可能一击不成,第二次便成功了。”
“小儿之见!”段正梅笑道:“当日青鸾神剑吸引内力,你这九阴绝脉又将外人内力导入了剑中,这才劈开了玄铁古琴。”
“你想想,当日青鸾剑上汇聚了摄魂夺魄,以及皇城三铁幕的全部功力,还有我的部分功力,自然是非同小可。这许多力量从你身体经过,倒把你这先天罡气给激发出来了。”
钟蕴朗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恍然,当日劈开玄铁古琴后,倒没注意这许多问题。
此时一想确实不错,摄魂夺魄算得上一流高手的巅峰,两人功力已是不俗。皇城三铁幕更是在宗师境界,加上‘三才降魔阵’徒增的九倍功力,便如二十七位宗师高手功力同时汇聚。再算上段前辈的部分功力,当日从自己体内流过的真气,可以说是震烁古今了。
“你师父本想着等你功力渐长,将这先天罡气逐渐显现,没想到机缘巧合,竟这么地将这先天罡气激发了。”段正梅笑吟吟地看着钟蕴朗,很是替他欢喜。
钟蕴朗想到这先天罡气到底是师父穆封所传,而且从五岁便督促自己习练,否则如何能有今日这般进益。念及师恩深重,心中不禁满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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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悬天,月华洒下,落在湖面,清风吹过,犹如片片金鳞。两人望着平静的湖面良久都不言语。
段正梅忽道:“小子,今日叫你来是要问你些事情。”
钟蕴朗忙道:“段前辈请说。我定知无不言。”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与你师父可有好些年没见了。自从他……做了官,我只听闻他四处建功,却再也没有与他同坐饮酒了。”段正梅念及往事,眼圈竟自红了,顿了顿,方道:“他什么时候收你做徒弟的?他在朝堂这些年,过得好么?”
“什么时候收我做徒弟的?大概从我出生那天起便算是了吧。”钟蕴朗听她问起师父,心中百感交集:“听知府大人说,我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出生当天在河间府衙门口被师尊捡回来的。自我记事起,便随着师父练功,师父就是爹,爹就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