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大义？哎??”数百里之外的赢苏走着叹着，未经历世事的他有些接受不了。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当他亲眼看到八十万人的感激时。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玩弄世人。

“苏儿，怎么了。”这时一道苍老亲切的声音传来，赢苏面前的虚空抖动连连。很快乌锌笑着从中走出，赢则跟在乌锌身后。

“太爷爷，阿爹，你们怎么在这里。”惊喜暂时镇压了纷乱的心，赢苏赶忙上前扶着乌锌。面目带笑，道。

“回城再说。”乌锌目中的浑浊散去大半，根据先前所见，他一眼就看透了玄孙子因何而扰。此刻伸出干枯的手掌，如十年前一般宠溺的摸着赢苏的头，说道。

“嘶嘶....”黑蚕也挤出虚空，不过它背上的兵堡不见了。

“来人。”赢冲赢苏点点头。随后似对空气说话一般。

“簌簌簌...”轻风起，枝叶乱晃，一道黑影如同鬼魅随风而来。待到了赢近前，一名被黑袍完全遮掩的人躬身待命。

“锡鹏与锡南天在哪里？”赢开口问道，对黑袍人的出场方式并不惊讶。

“禀少蛮主，半月前锡南天叔侄刚入左三界。”黑袍人是黑冰台成员，从能伴赢左右可以看出他在黑冰台地位不低。

“叫他们来春秋城见朕，秘密行事，勿透漏半点风声。”

赢点点头，说话间与乌锌，赢苏上了黑蚕的背。待话音落下，黑蚕化作流光向春秋城方向激射而去，黑袍人则躬身应命。

“嘶嘶嘶...”高空之上，黑蚕有些垂头丧气，陈唧被赢放到了下面，没人给他随时随地提供美味烤肉了。

“阿爹，你们一直在观察我？”思前想后，父亲与太爷爷能在这里出现，那自己先前的言行举止他们也肯定看到了。不知为何，赢苏心中有些紧张，抬头问道。

赢心中想着一些事情并无回答，倒是乌锌开口，详细解释道：“也是恰巧碰到。不过事关重大，若那八十万人暴乱，你阿爹担心你有所损伤，所以暗中让陈唧与大憨率两千护卫布置，以防不测。”

“多谢阿爹，多谢太爷爷。”赢苏心神一松，他紧张的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此刻听到乌锌所说，内心有些感动。

“刚刚在想什么？又是大义又是大恩的。”乌锌问起了刚开始赢苏的感慨。为了好好引导这玄孙子，乌锌开始明知故问。

“孙儿觉得，为了达到目的，就将那么多无辜的人玩弄于掌心，一言定他们的生死。有些辜负他们对春秋城对阿爹的忠诚，做法也有些卑鄙??”

赢苏偷眼瞧到父亲还在考虑事情，所以低声对乌锌说道。

“感觉很难适应么？”乌锌遍布沟壑的面庞上笑容一直都在，那是一种鼓励。

“恩。孙儿以前想的是，光明磊落待人，人亦光明磊落对己。”赢苏点点头，他觉得千言万语也不如乌锌一句话精确，他确实难以接受这种做法。

“你阿爹是什么人？”乌锌很慈善也很平淡，举出两张木椅后与赢苏相对而坐，认真问道。

“边疆秦皇，第一巨头，三大势力之首。”提及父亲，赢苏不禁有些自豪，目中滋生了炽热，细数道。

“那你和你母亲，还有晨曦那丫头如果在上次的刺杀中出现伤亡，你觉得你阿爹会怎么做？”乌锌笑呵呵的看了赢一眼，又将目光落到赢苏身上，问道。

乌锌轻飘飘的话让赢苏挺直了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迟疑道：“这?不知道。”

“按律法，不管行刺成功与否都要诛十族。幸好你们无碍，否则无需你阿爹下令，这八十万人早就被你二叔屠戮了。也是你们无碍。所以死的只是首恶，八十万蛮民并没有死。这是你阿爹的意思，也是你二叔的意思，更是你的意思。既然都是一个意思，那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乌锌看的很透彻，从根本上为赢苏剖析问题。

“可不屠戮八十万无辜蛮民，主要是为了大局，还有大义，与二叔即将施行的军制改革。”赢苏皱皱眉头，说出自己认为的‘种种目的’。

“错了。你三人都是一个意思。只不过你阿爹放他们为的是大局，你二叔放他们为的是军制改革，而你放他们为的是你心中的大义。其实最根本的还是，你和晨曦丫头还有你母亲三人无碍。”

“你们无碍一切好说，可杀可放。如若你们有碍，那便只有生生屠戮八十万，你能说你阿爹与你二叔屠戮八十万不是为大局吗？刺杀之风绝不可涨，不杀他们可以，但必须给天下人一个警戒。摆出一个姿态，有一但不可再有二！”

“这才是你三人所想的核心，也是你二叔说的只震不屠，他震的不是这八十万人。而是整个南部与你阿爹为敌的人！”

“至于大义大恩，你阿爹与你不杀他们就是对他们的大义大恩，无需在乎他人所说，一言定生死也有生死缘由。至于变法改制。你就是屠了那八十万，你二叔仍旧会强行变法，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现在你想通了么？”

乌锌说了很多。说的很慢，一盏茶也喝完了。对于教导小辈是乌锌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孙儿懂了，因为阿爹是强者，而孙儿是强者的儿子。强者?”赢苏茅塞顿开。他很聪明，从乌锌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为什么赢不杀他们就是对他们的大恩大义？为什么乌欲变法无人能阻拦？因为他二人都是强者！

“想做强者么？”乌锌再次说道，笑容一直都没有变，只是更多了而已。

“想！”赢苏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随后直视父亲。

“还不多谢你太爷爷教诲？”赢嘴角掀笑，儿子真的很优秀。

“孙儿多谢太爷爷，日后必当强者，像二叔一样成为阿爹臂膀！”

赢苏起身，眉宇间的孺慕之情淡了些许，坚定增了数分。开口间，似在对乌锌说，又像对赢说，神色很认真。

“呵呵，你高看你二叔了，当初你二叔可还不如你小子呢。王翦，蒙恬，李斯才是你阿爹的臂膀，日后见到他们多向他们讨教。”

乌锌亲手将赢苏扶起，看着玄孙儿的目光很满意。代代有才，何愁人蛮部落不兴盛？

在场无外人，赢苏也敞开心扉，将埋在心底最大的好奇问出：“对了阿爹，孩儿有个疑惑。为什么蒙恬将军还有两位老师，对孩儿的态度从小到大都那么恭敬呢？一些蛮老说，蒙恬与两位老师是阿爹自幼的兄弟。”

话音落下，乌锌亦转头看向赢，这个好奇不仅赢苏有，相信很多人都有。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日后跟着乌欲多学多问多想”赢眉头一皱，不知如何作答，将以往千篇一律的回答说出后，岔开了话题。

就这样，四代三人在黑蚕背上随意聊着。直到两个时辰过去，月黑风高了，才遥遥看到春秋城高耸入云的城墙。

“不要惊动任何人。”

“嘶嘶嘶....”黑蚕嘶鸣应声，四百丈软躯顿时缩小，蚕背也仅容三人站立。

“唰...”一道黑光随风潜入城，直奔城主府大厅。

“落幕，你?你怎么来了？”城主府大厅内，乌欲瞪大眼睛，看着以往的亲兵队长落幕惊声问道，言语间颇有些尴尬。

“怎么，我就不能来吗？”落幕一说话就漏了馅，声音娇滴滴的，她是女扮男装而来。以往蒙恬戏言所说的‘话凄凉’便是此女子了。

“额??”乌欲不知如何面对以往的得力‘兄弟’。话凄凉为何而来，怎么来的，他在这一瞬间想的很清楚。

“蒙老二啊，你害死我了！”乌欲转身迈步就欲向厅外走去，口中还连连嘀咕。然而没走几步一双柔荑从乌欲腰间伸出，轻轻一抱。

“这次你逃不走了??”

这一幕看的人很别扭，乌欲像个娘们一般被一个清秀的爷们搂着，那爷们很得意，乌欲则全身僵硬了。

“嘶嘶嘶....”恰好此时，黑光一闪。赢，乌锌，赢苏三人落地。

“这??”赢嘴角一咧，罕见的呆滞了一下，随后转身走出厅外。

“二叔，你??”赢苏看着刚来的及展开苦笑的乌欲，伸手一指后，苦笑着跟随父亲的脚步离开了。

“咳?不是有个后院么，真是的。”乌锌看到孙子在大厅内干这勾当，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不过偏头看到是话凄凉后，目中闪现满意，但还是故作责怪。

“阿爷，我......”乌欲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那双洁白柔荑松开，像个小孩儿似的跑到乌锌身边，急匆匆的解释。

“别说了，你爹娘走的早，这事儿是阿爷疏忽了。你先安排一下，待会我们再来。”乌锌将乌欲拉到一旁，无视了乌欲的解释，摇头说道。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乌欲看着乌锌的背影，顿感欲哭无泪，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噗........我看你怎么逃出我都手掌心。”话凄凉捂嘴轻笑，随后摘掉了小毡帽，三千青丝如墨瀑一般，将一副绝美姿容展露而出。

“你”乌欲看着大变样的得力‘兄弟’，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ps：六千六百字，两更合一，第三更第四更十二点左右发布。(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